其實,按著眼下的局面,郝俊是不應該出面的。
但岳飛陽如此看重,他心中沒有投桃報李的心思,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旦站出來,酒盞的真假,以及能不能得到許多這個行業之內諸多專家的認可不說,無論岳飛陽聽不聽他的意見,都會得罪人。
畢竟,根本就沒有誰和他有直接的利益沖突,憑白無故的去得罪人,這是他一向盡力避免的,與他為人處世的原則相悖。
早就被一次又一次報價驚呆了的兩個女孩不可思議地看著不遠處正中央的古樸酒盞,嘴巴不由間已經成了可愛的“o”型。
岳飛陽心中急切,卻是注意到了郝俊臉上流露出來的一絲踟躕之色。
“小俊,這酒盞可是無價之寶,我和沈大師爭奪,落了下乘,不過,這酒盞,我可是勢在必得!”
郝俊苦笑一聲,并不回答,他仔細地看著酒盞,確認是否是那只鬧得沸沸揚揚的寶貝!
岳飛陽先前早就打了好幾通電話,已經在聯絡一些朋友周轉資金,那邊的沈大師也是絲毫不落下風,身邊的跟班跑來跑去的,忙得不亦樂乎。
郝俊不免苦笑,這一次莫名其妙地進到這樣一個場合,偏偏岳飛陽中意的兩件寶貝卻恰恰是他僅有的認知的兩件,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意。
不過,老叟圖和帝王酒盞都是后世在這個圈子里鬧得沸沸揚揚,甚至于郝俊這個圈外人都知曉的物件,他在這個時候能夠一眼瞧出來,倒也并不奇怪。
郝俊臉上的表情自然還是沒有逃過關注的岳飛陽的眼睛,在報價的間隙,他不免又問了一句,“小俊,這酒盞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他這是本能地一問,畢竟帝王酒盞的名氣很大,文老的地位更是無人能夠撼動,郝俊的長輩即使眼光再毒辣,充其量在文老面前也是個小輩。
“岳哥,這酒盞,是個假的?”
“假的?”
即使以岳飛陽的從容,也不由地高呼一聲。
郝俊頭皮發麻,因為就這一下子,有些人的視線已經投了過來。
“小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帝王酒盞盛名日久,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也希望它是真的,但它的確是假的!”
郝俊苦笑連連,盡量將說話的聲音降到最低。
“那真的呢?”
“根本就沒有什么真的帝王酒盞,從頭到尾,帝王酒盞的來歷和資料以及所謂的價值都是偽造的!”
縱使以岳飛陽的豁達,在聽到郝俊這一番話之后,還是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少年人臉上的篤定神色不似開玩笑。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猶豫了!
帝王酒盞的名聲太大,但突然有人說他是假的,多數業內人都會認為這人八成是個騙子,要么就是神經病。
兩個人的對話原本就局限于兩人,但在一旁聽的有趣的夏雨清卻是高呼道:“哇,這么貴的東西居然是假的,幸好郝俊你說出來了,不然那不虧大了啊!”
說著大眼睛瞅了眼岳飛陽,臉上的表情分明流露出后怕之色,還有一絲同情,同情岳飛陽差點被坑了,邱鑫拽了拽咋咋呼呼的閨蜜,示意她小聲一點。
但顯然來不及了。
文老似乎有點耳背,但他身邊的中年人正看著郝俊和岳飛陽的方向在他邊上耳語,文老花白的眉毛高高揚起,不可思議地盯著岳飛陽。
沈大師哈哈大笑,“岳兄弟,如此仗義,謙讓于老哥,老哥可是受之有愧啊!要不要再出價?”
沈大師顯然并不認同岳飛陽這邊傳來的消息,開玩笑,這帝王酒盞盛名多年,一直在文老的手中,難不成以文老的眼光和經驗,也看不出這酒盞的真假?
不過,如此一來,這酒盞怕是真的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以文老的脾姓,岳飛陽若是真說這酒盞是假的,怕是再高的價,這文老爺子必然是不會賣給他的。
本來他還在擔心自己的出身會影響文老的心情,卻沒有想到一向精明的岳飛陽也會出這樣的狀況。
一眾人的表現,讓岳飛陽暗暗著急,他想要解釋一番,但看到郝俊嘴角一絲淡淡的笑意,卻已然沒有了之前那股苦澀。
他咬了咬牙,”小俊,岳哥信得過你!這酒盞咱們不爭了!”
這番表態,讓郝俊心中感動,卻也體會到岳飛陽手段高明,讓人佩服。
不過,他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能夠得到這般信任,這里面的貓膩,他也懶得去想,至少岳飛陽的看重,是真切無比的。
岳飛陽這一聲話卻是實實在在的落在了每一個在場的人的耳中。
沈大師無比暢快,叫來跟班低聲耳語幾句,便熱切地望向文老。
文老笑了笑,不置可否,而是轉而對著岳飛陽說道:“小岳,老頭子我一輩子做人講究實實在在,這帝王酒盞,是老頭子的真愛,本是舍不得拿出來的,但眼見咱們這個圈子后繼乏人,便想拿出著寶貝勉勵后輩,這真假一說,可不僅僅是打我的臉這么簡單啊!”
岳飛陽面色狂變。
郝俊蹙眉,這文老看似德高望重,話里話外也挑不出毛病來,但其中的機鋒卻讓人汗毛都豎起來!
岳飛陽不怕得罪人,但文老在圈子里的江湖地位,他輕易不敢觸動,若是他發話了,這個圈子怕是以后就沒他什么事了,鼎藏的成敗他不放在心上,若是以后與收藏古玩一道說再見,他當真是有些無措。
文老此刻的雙眼金光熠熠,仙風道骨之中滿是咄咄逼人之色,今天岳飛陽怕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老爺子怕是不會好說話的。
郝俊跟岳飛陽是兩種心思,在他的眼里,這文老難免有倚老賣老之嫌,況且這酒盞的真假,郝俊不敢斷定這老爺子是否真的是不知道,眼下他的態度,就讓人不好受!
沈大師打了個哈哈,想要給岳飛陽解圍,卻不想文老冷哼一聲,讓他生生把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郝俊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想站出來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