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二愛面子,很愛面子,非常愛面子,他繼承杜興邦的家業畢竟名不正言不順,資歷又淺,還頂著一個紈绔的莽子,總覺得自己難以服眾,而實質上也的確如此,雖然名義上許多老杜曾經的元老人物聽從他的調遣,但都是屬于那種聽調不聽宣的狀態,卻直接分割了屬于他的利益,只能追求一些形而上的事情,這就造成了杜老二在面子上比較偏執。
他認為張文朗的這一番話,已經很挑張他的權威了,分明是不給他面子,更何況,兩個人還不在一個等級之上,這是裸地挑戰。
“蟑螂,說話悠著點,我姑且把剛剛那話當成是書呆子的意思,難不成你們要和我作對?”
張文朗微微一笑,看不出半點緊張,似乎絲毫不在意眼前的杜老二是跟他不在一個層面上的大佬級人物。
“二哥說笑了,哪能跟您作對啊,您可別嚇唬我!”
“我把話撂這里了,這家什么公司得罪我了,現在我要來找他們麻煩,你卻來跟他們合作,這其中的關系你倒是好好掂量掂量!”
杜老二冷冷道。
張文朗心里暗暗鄙視,難怪老大說這個杜老二已經有點神經錯亂了,腦袋原本就不怎么好使,而現在這話一出,明顯是想要讓雙方都下不來臺,局面瞬間惡劣,不過,就他帶的這么幾個人,也不想想一起了沖突,孰優孰劣?還真當金星區是自個的老窩啊!
也難怪龍騰如今和新蕾鬧成這副模樣!
蟑螂哥在心里狠狠地將曾經的地下二公子一頓鄙視,臉上卻依舊笑意盎然,很有其老大書呆子的幾分風范,屬于笑里藏刀的人物,他道:“二哥要找他們的麻煩,我自然不會插手,但如果這保全公司和我們有合作關系,那我們就得請二哥高抬貴手了,看在我們老大的面子,饒人一次,是吧,孫總?”
孫老三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蟑螂在這里等著他。
不過,尚未等他做出反應,那邊的杜老二已經冷冷地再次放下話來,“蟑螂,叫書呆子出來和我說!你算個屁!“
蟑螂哥一點都不惱,反而笑道:“二哥千萬別生氣,這不是還沒有跟孫總商量好嘛,老大派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事,你也是大哥級人物,好歹讓小弟把任務完成了,咱們再說話不是?”
“操的!”
杜老二這才意識到張文朗似乎在一字一句地消遣他,當即就怒不可遏,一腳踹在辦公桌上,腦袋里想著要把辦公桌踹翻,加強一下氣勢,卻沒想到孫老三雖然有點老摳,但待自己一向不薄,尤其是在辦公室的裝潢上,很有暴發戶的炫富心態,這辦公桌是上好的紅木,那叫一個沉,杜老二不但沒有踹翻,桌子卻紋絲不動,自己還腳底一麻,一個反彈,摔了個四腳朝天。
辦公室里原本凝重的氣氛突然一滯,隨即就響起一陣哄堂大笑,肆無忌憚。
唯獨孫老三,眼角抽了抽,心疼地朝著自己被摔的老板椅看去,祈禱可別摔壞了,這貨可也金貴著呢。
剛沖到半路的黑西裝們立刻折返,手忙腳亂地把杜老二給扶了起來。
從地上爬起來的杜老二一臉的惱羞成怒,面龐漲的通紅,一把推開身邊的跟班,怒道:“他媽的,給我上,給我上,撕了他們的嘴,老子要讓他們知道得罪我杜宇澤的下場!”
黑西裝們只好再一次掉轉頭,他們實在是不想與蟑螂這伙人正面沖突,雖然在滬城,他們一向認自個是絕對的精銳,老子天下第一,但再精銳也架不住人多勢眾不是!
但此刻老板既然已經發話了,黑西裝們只好硬著頭皮,勇往直前了,打到哪算哪吧。
蟑螂也是一愣,雖然老大一直在說這個杜老二很有精神病的潛質,但他一直不怎么相信,畢竟好歹也是一方大佬級人物,獲得今時今日的地位,總歸有幾把刷子的,可如今,如此分明不利的情形之下,他居然不管不顧地要硬杠,難道他不知道即使黑西裝們再牛逼,這個時候的勝率也只不過是零嗎?
孫老三縮了縮腦袋,一看爆發了大戰,動作極其麻利地鉆進了人群之后。
蟑螂來不及多想,杜老二今日帶來的黑西裝,有幾個也算是鼎鼎大名的,第一紅棍級打手杜慶就在里面,這朝著他直奔而來的可不就是他這個殺神。
這家伙打架是一把好手,腦子也轉的快,知道在不利情況下擒賊擒王,一舉得勝。
杜老二已經完全被怒火支配,若不是之前摔了個四腳朝天,這個時候,他怕是早就親身上陣了,也好親自撕了張文朗這張臭嘴。
短兵相接,場面立刻火爆起來。
張文朗雖然能應付一般的局面,但自認可不是這個杜慶的對手,悄然往后退了一步,身旁兩個弟兄立刻將缺口堵住,動作十分迅速高效,看來這般的情況不是一次兩次了。
孫老三抹了一把冷汗,暗呼了一口氣,幸好躲得快,不然的話,可就要遭受池魚之殃了。
老混混撇了撇嘴,所謂的滬城的頂級勢力,還不是逃脫不了混混的本質,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真是丟分。
老混混此刻倒是少了幾分之前的畏首畏尾,原本在他眼里頗為神秘的滬城黑色勢力也漸漸地掀開了冰山一角。
此刻在地下室的郝俊,一邊看著監控器里的火爆場面,一邊嘖嘖稱奇。
“沒想到這個黑西裝的家伙這么猛,嘖嘖嘖,原本以為頂多是一個三級殘廢,瞧瞧,哎你們說,剛剛孫老三那家伙幸好躲得快,不然恐怕要屁股開花了,哈哈!”
兩個孫老三的小弟神情專注,一絲不茍,似乎郝俊的話語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哎,這家伙真沒用,又被頂翻了,唉,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哇靠,流鼻血了!”
此刻,監控里的杜老二已經摔了不下十次,每一次要么是四腳朝天,要么是狗啃屎,若不是那個叫杜慶的黑西裝一邊護著他一邊還大開大合的,恐怕這杜老二早就被踩成了肉餅。
“這個時候要是有包瓜子就好了!”
郝俊嘟囔了一句,兩個孫老三的小弟彼此對望一眼,彼此似乎都看到了彼此額頭上掛起的三條黑線。
“俊少,瓜子!”
離開有些時間的李威回來的時候,正巧聽到了郝俊的嘟囔,變戲法似的真就掏出來一包瓜子,把郝俊也整得一愣一愣的。
“俊少,您要的損失的財務統計!”
郝俊從李威手里接過一張表格,一目掃了下去,“會客區的沙發才200塊一個?李威,你是不是搞錯了,這可是真皮沙發,德國進口的,少說也要2000一個,還有,大廳里的魚缸里那是金魚嗎,那是錦鯉,還是最貴品種的那總,還有……李總務,你明白?”
李威愕然,隨即快速點頭。
只見郝俊繼續道:“我們保全公司上上下下都是有品味有涵養的人,是懂得欣賞的人!”
李威不明所以,卻應和著說是。
郝俊說著,便是眼睛一亮,指著監控器里早就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道:“喏,你們孫總雖然很低調,但卻是個喜歡收藏的收藏家,見到寶物可不會舍不得花錢,那個瓶子可是明代青花瓷,傳說是御用的,還有,那幾個文房四寶……”
郝俊滔滔不絕的說著,見李威有點呆,變到:“愣著干嘛,把這些也都記在損失里面啊,唉,這些個人,怎么就那么沒有素質呢,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到時候你們孫總該心疼了!”
李威在兩個小弟愕然的目光之下,刷刷地開始記錄起來,“呃,那個,俊少,這么大的青花瓷值多少錢啊?”
郝俊翻了翻白眼,“我怎么知道?有空的時候你去問問專家嘛,據我所知,滬城鼎藏就有許多專家,你去讓他們估個價不就得了……”
李威頓時汗如雨下。
郝俊一笑,怎么看怎么覺著有點邪意的味道。
“哦,這些都是身外物,咱們這一次有許多女員工可是受了傷還收了驚嚇的,醫療費什么的精神損失費什么的,你都要厘清,明白?”
李威忙不迭地點頭。
郝俊拿起瓜子,嘎吱嘎吱地嗑了起來,像只嘴饞的小松鼠。
李威蹲在一旁,總算是把表格給填好,把不能標定價格的物件都作了標記,郝俊顯然很滿意,不停地點著頭,可李威額頭上卻是細汗密布,光是目前暫時統計的有數額的物件加起來的數目也讓他瞠目結舌,可郝俊,卻一副心不在焉,不以為意的樣子。
一個保全公司的員工悄悄地溜進了地下室,在李威的邊上耳語了幾句。
“俊少,孫總差人來問,這個場面接下來要怎么處理?”
郝俊吐出一片瓜子殼,頭也不回地道:“等著唄,他這叫管殺不管埋,問我干嘛,咱們保全公司的主力現在可都不在滬城,就場面上這些個人,你以為能阻擋這些喪心病狂的家伙?所以啊,只能等!”
李威立馬搖了搖頭,保全公司的一些跑腿打雜的伙計都是孫老三從蓮花市手底下挑出來的一些腦袋活泛的人,輪起打架,還真是……一想到自個那這個拖把奮勇向前的模樣,李威就打了個冷顫,他可是這類人的典型啊。
郝俊瞄了一眼李威,繼續道:“你們啊,不要總是用一些以前的想法想問題,不要去管這些人是誰,身后有是誰,既然他們來我們公司搗亂,我們就要按正常的程序走,一般的公司碰到這種黑社會搗亂,你會怎么處理,李總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