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也走了,臨走時望向徐林峰的眼神飽含深意。隨
這個時候,徐林峰心中的無措要遠遠大過失落,與其說他不知道該如何挽救如今的局面,或者說他一開始做好的計劃,其實出發點就是錯誤的,還不如說,他依舊處于一種被事實強擊的狀態之下,實質上,他最大的誤判是郝俊。
樓國良看著微微失落的女婿,卻也不禁帶著幾分埋怨道:“林峰啊,你對那孩子一點都不了解,怎么就?嗨!”
說到此處,他終究是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原本以為以自己這些年走過來的人生閱歷,必然練就了一雙洞徹世事的雙眼,可對那少年卻依舊是走眼了。
他如何也不會想到女兒口中的窮親戚家的孩子究竟隱藏著怎么樣的一個身份或者說實力能夠讓孫自強這樣的人甘心俯首帖耳,甚至是歐山河這樣的背景復雜的公司主席都高看一眼。
他只能徒然地感嘆,上天不助林峰啊!
“林峰啊,其實你剛剛說得那些話有些過分了,早知道我該制止你的,現如今,嗨,年輕人火氣總歸是大一些的!”
對于這個女婿,他還是寄予了厚望的,他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他終歸是你的侄子,你放下些身段,道個歉,若是能夠讓他幫你說上幾句話,一些對你而言十分困難的事情興許就會迎刃而解!沒有必要為了那一點點面子,給自己難受!”
徐林峰心里亂的很,他漸漸才開始接受那個叫做郝俊的少年的確是那種可以一言而決他的前程的人,雖然一切都委實讓人覺得有些可笑,也難怪他當初能夠和關清媚這樣的女人并排坐在一起,甚至能夠成為跟那些個大人物平起平坐一起接受孫老三的邀請參與頂天剪彩的人。
徐林峰這個時候才明白,他的表兄郝躍飛并不是讓孫老三青睞郝俊的真正原因,無論是孫老三還是歐山河或者是關清媚,都遠遠不是郝躍飛區長身份能夠輕易企及的。
他還是有些想當然了!
徐林峰顯然并不知道孫老三的發跡軌跡,不然他鐵定不會這么想。
當一個人的身份地位發生變化時,身邊的人會改變原先的應對方式,即使是朋友親人也不例外,這是在潛移默化中決定的,不外乎情感。
徐林峰的心緒復雜難明,臉上的表情一直在變幻著,樓國良終究忍不住還是開口勸道:“你這個做長輩的,心態要擺正,畢竟不是一般的子侄輩,是你表兄的兒子,已然隔了一輩,你們往來又不熱絡……”
樓國良一心想要勸徐林峰放下心中的思想包袱,其實求助周主任,還不如讓郝俊跟歐山河說上一句。
這其中的差距可謂是天壤之別!
“爸,我明白了!”
一直處在神神叨叨天人交戰狀態的徐林峰突然說了一句,隨即,頭也不回地往自家樓上跑,倒是把樓國良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的女婿受什么刺激魔怔了。
他連忙快步跟了上去,走到家里的時候,發現徐林峰正跟樓婉君說話。
“婉君,這個周末你約郝家嫂子來滬城玩,你陪她逛街買幾件衣服,她們夫妻倆不是關心郝俊的學習嘛,正好也讓她們來看看滬城郝俊學校的情況,你要做好導游,千萬不能……”
樓婉君不高興地打斷了徐林峰沖上來一番連綿不絕的交代,怒道:“我說,徐林峰,你腦子有病吧,你請那郝俊過來也就算了,我不跟你計較,還要請那鄉下女人過來,你當我很空嗎?”
徐林峰興沖沖地上樓,他腦海里想到的是一種迂回路線,郝俊的態度分明是不喜歡他們家的,但之前,包括這次,恐怕多半還是因為家里郝躍飛和余芳的緣故才勉強到他們家來的,瞧余芳和郝躍飛多次打電話過來的姿態,是想和他們這個來往的,這樣一來,只要處好了這門親戚,到時候就不用擔心郝俊會翻臉不認人,只要自己態度到位,姿態低一些,應該能夠讓少年人改變對他的印象的。
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這一番話引來樓婉君這么大的反應,心中的郁悶壓抑著猛地就暴發出來,吼道:“叫你這么做就這么做,哪來那么多的話,整天不是遛狗就是麻將,你忙什么?郝躍飛是我表兄,余芳是我表嫂,我也是從鄉下來的,你要是再敢一口一個鄉下,我就……”
樓婉君一愣,徐林峰從未跟她說過半句重話,更不可能這么大聲,這個時候她哭喪著眼睛,撇著脖子湊到徐林峰揚起的手掌下,“你打啊,你打啊,好你個徐林峰,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徐林峰和樓婉君認識了二十多年,她是個什么樣的女人,他是再清楚不過,撒起潑來根本就是沒完沒了,可現在讓她和余芳接觸,其實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最有效的辦法。
樓婉君見徐林峰聲勢弱了下來,立刻乘勝追擊,繼續撒潑道:“怎么不打了,我告訴你徐林峰,今天是如果不跟我好好說清楚,休想過好日子!我樓婉君不是好欺負的!”
徐林峰被惹得不勝其煩,正是因為樓婉君這個女人,整日里在他面前叨叨不休,連帶著他對自己蓮花市的那些親戚都在潛移默化中產生了疏遠的心思,可以說他對蓮花市親戚的輕視,很大程度上是受了樓婉君的影響,這個時候的樓婉君,完全不是當初年輕時認識的那個活潑可愛有些狡黠的女孩子,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潑婦!
徐林峰剛剛沉浸下來的心情又猛然被點燃了,他鐵青著臉,什么話也不說,轉身就往門外走。
樓婉君跟在身后,猶自不解恨地一個勁地咒罵,罵徐林峰沒出息,膽小鬼,沒擔當,根本就不顧及已經出了家門,她的這些話語會被鄰居聽見,而他們之中大多數都是徐林峰在電力集團的同事家屬。
樓婉君就像只得勝的公雞,追著徐林峰,而她咒罵的越是凌厲,徐林峰就越將事情的根源全都怪罪在她的頭上,臉色又越發鐵青地可怕,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娶這個女人是個巨大的錯誤。
樓國良終究年歲大了,這個時候才迎面趕了上來,回過味來看到的是自己女婿鐵青的臉龐和身后不停地咒罵的女兒,當即眉頭就皺了起來。
“林峰,你等等,婉君,你閉嘴!這不是在家里!閉嘴!”
樓國良顯然也多少知道一些自己女兒的德行,黑著臉罵了一句,這才讓樓婉君乖乖地停下了滔滔不絕的嘴巴,可驕橫的面上依舊有些得色。
徐林峰冷冷道:“爸,你也看到了,郝俊來的時候,婉君她就從來都沒有給過一個好臉色,如何能夠讓那個少年人心里不記恨?”
潛移默化之中,若說樓婉君影響到了徐林峰對于老家親戚的態度,這一點倒也有些道理,但絕對不能夠否認他出息了之后同樣出現這種心態的自身原因。
他這是在逃避責任!
當然,說怪誰都不能解決問題,樓國良畢竟老辣一些,當即呵止了樓婉君,將二人勸回了屋子。
樓國良深知女兒的個性,便耐著性子一五一十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樓婉君一臉的震驚之色,“爸,你沒跟我開玩笑吧?就那孩子,能讓那什么孫總這么聽話?你們知道那孫總的身份嗎,不會是過來演戲的吧!”
徐林峰火氣又上來了,“演個屁,我還是你有值得像他們這樣的人來騙的?拜托你說話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
“林峰!”樓國良輕罵了一聲,他知道,現在徐林峰的心情一定很糟糕,他必須做好這個和事佬,畢竟這事關自己女兒的幸福和女婿未來的前程。
在自己父親威嚴目光的逼視下,樓婉君總算是沒有再一次炸刺,只是狠狠地瞪了徐林峰一眼。
“我和那郝家嫂子根本就沒見過幾次面,話都沒有說過,你確定這個辦法行得通?”
“先不管行不行的通,郝俊總不至于跟自己媽媽唱反調吧?”
徐林峰說話的語氣也軟了下來,他迫切地需要和郝俊順利搭上線,或者說緩解兩人之間尷尬的關系,眼下讓樓婉君跟余芳來往頻繁一些,顯然是最好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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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記住了,盡快,還有,在表嫂面前不要拿出你那千金小姐的架勢,她現在是區長夫人,還有一個出息的兒子,巴結的人多的是,不少你一個!你自己好自為之!”
樓婉君在父親和丈夫嚴肅的面容之下,無奈只好答應,而徐林峰則終于在這個時候少有機會地體會到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的感覺,可他卻高興不起來,有一種悲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