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山河所面臨的問題,實際上是任何一個空降干部一開始都會遇到的問題,可他卻不去思索怎么樣打破這種僵局,反而求到了郝俊所扮演的小小神棍身上,從本質上來說,歐山河本性上終究并不適合復雜的公司政治。
歐家卻罔顧這一點,將他派到滬城,以期他能夠孤身一人單槍匹馬打開一片天地,可見其家族捉襟見肘、無人可用的窘迫境地。
“歐先生,您是電力集團的老總,其實已經在名份大義上占據了制高點,根本用不著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完完全全可以走正道,像滬城電力集團這樣復雜的國有集團公司,里面的管理層想要一家獨大是沒有可能的,您只要合理地分化拉攏,然后再做出一些必要的醒目的成績來,掌控這家公司其實并不是什么難事!”
歐山河尷尬地撓了撓腦袋,他雖然是個紈绔,不熟悉這樣的復雜公司環境,但京城的紈绔圈子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小子能夠玩得轉的,這里面的水其實也很深,而他能夠成為其中的一員,算得上是一號人物,還是有些道行的。
只是滬城畢竟與京城不同,與他以往多年生活的環境迥異,他雖然知道用一些手段,但卻理不出頭緒,不知道如何下手,若是能夠求得像郝俊一樣的道法高深的人來助他一臂之力,一勞永逸自然是他心中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話是這么說沒有錯,只是小師傅,我這剛到滬城人生地不熟,根本就不知道誰是可靠的,誰又是值得拉攏的,每個人都藏著掖著的,而等我真正花心思弄清楚其中的關系的時候,恐怕黃花菜都已經涼了!”
郝俊看了眼不遠處偶爾會向他們眺望過來的徐林峰,嘴角不禁牽出幾分笑意,道:“有實權的自然不會輕易向您做出靠攏。但如果是那些沒有實權的呢?”
“沒有實權的,即便是向我靠攏又有什么用?小師傅說笑了!”
郝俊輕笑一聲道:“歐先生這是眼界進入了一個誤區,您實際上并不需要那些有實權的完全站在你這一邊,而且這些有利益相關的難道會輕易做出選擇站邊。他們還沒有那么膚淺,除非您有打動他們的利益,我指的是那些曾經從實權位置上退下來的,這些人雖然早已今非昔比,但他們清楚地知道集團公司的利益分布和人際關系。也熟悉滬城電力的運營和潛規則,而且他們本身身邊就隱隱凝聚著一張網,比如說我這位表叔的老丈人!”
郝俊點了點不遠處的徐林峰,讓注意到這邊動靜的徐林峰很是驚訝,不明白郝俊為何伸出手指指著他。
歐山河擰著眉頭,不禁陷入了沉思。
徐林峰的老丈人他知道,以前的確是電力集團的公司高層,退下來之后就已經漸漸淡出了電力集團的圈子,這是慣例,至少他到目前為止。并不知道這位老人的一些軌跡。
莫不是眼前的少年人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不過,他這么直接,應當是沒有什么其他心思的。
歐山河啊,歐山河,何必要以這種心思來揣度小師傅,即便是小師傅想要推那徐林峰上位又如何,眼下最著緊地是如何在電力集團打開局面,這些退下來的集團高層的確是比誰都清楚公司里的利益交集的。
從這里打開突破口,的確是一條捷徑,自己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小師傅。多謝指教,我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理清了公司的利益關聯之后我該怎么辦?”
歐山河情急之下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儼然將郝俊當成了一個無事不曉的智囊。但郝俊其實是很希望看到這種局面的改變的,不由笑道:“電力集團的具體事情,我可不知道,不過,這些您都可以問那些老人的,至于之后的事情嘛。您完全可以以公司的名義將他們返聘為公司顧問,他們本身就代表了一個山頭,我想許多人會因為他們的重新出面,改變對您的態度,我想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歐山河忙不迭地點頭,公司顧問算不上是什么關乎到公司利益的實權位置,他這個一把手還是可以決定的,至于那些老人們將會起到什么樣的作用,則需要他摸清楚了利益關系再好好利用了。
歐山河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不遠處徐林峰的身上,腦子里卻盤旋著他在年前該采取的動作,郝俊的提議無疑是讓他在一團亂麻之中找到了最初的那一條線索,只要抓住,他便有了可以采取行動的脈絡。
看著逐漸陷入深思的歐山河,郝俊知道這個歐家的紈绔公子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他可不希望一直被他當成是一個下山入世修行的小神棍,到時候和歐子蘭歐子陽兄妹可解釋不清楚。
想想也覺得可笑,郝俊在外人面前的身份實在是有些另類,除了學生之外,還有盜墓派傳人、神棍等等諸多種類。
歐山河的心里很快就便有了決斷,他能夠坦然接受家族的任務,心里必然是有心思和準備的。
他笑著看著郝俊道:“小師傅,要我說,干脆你來公司做我的這個顧問好了,既可以幫我出謀劃策,也可以替我消災解難,哪用得著那些老頭子!這個想法不錯,你看怎么樣?反正你也是入世修行,在哪里都一樣!”
郝俊沒想到歐山河也會有這么天馬行空的想法,顯然還惦記著他神棍的身份,“歐先生,我說過我們彼此之間是有緣分的,否則我也不會將這些事情都一一給您指出來,這便是緣分,世俗歷練是我必修的一課,這是定數,也是師父派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向您點破了一點天機,只能以這種方式規避了風險!”
歐山河也就是心血來潮這么一說,他也不可能讓郝俊這個年紀的人成為他的左膀右臂,這會讓很多人看輕了他的,甚至認為他是無理取鬧。
“小師傅,我心中一直有個好奇,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歐先生還是叫我小俊吧,現在的我是世俗之人,還是以世俗的人來論交情吧!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是這樣,小俊啊,你一直說我歐家和你有緣,不知道這緣字從何而來?”
郝俊微微沉吟道:“這個要從今年夏天開始說起,您是不是有一個侄子叫做歐子陽,一個侄女叫做歐子蘭,他們都和我見過!”
“哦,哦,我記起來了,瞧我這腦子,子陽夏天的時候和雷霆中隊在這邊海訓,子蘭這丫頭也偷偷摸摸地跟了過來,當時還把家里鬧了一陣雞飛狗跳呢……”
歐山河并不清楚郝俊和歐子蘭之間的瓜葛,想來歐家的人也不會在意歐子蘭青春期遇到的一個對她心有愛慕的窮小子,犯不著正兒八經地在家族里宣揚。
“是了,你是鳳塘區區長的孩子,這難免跟那子陽和子蘭有接觸……”
郝俊笑了笑,這便是實情,卻也是郝俊不得不面對的巨大困難。
即便是他與歐家兩兄妹產生了如此多的交集,在歐家的眼里依舊不值一提。
鴻溝,看得見,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