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來時的經驗,回去更走得快些。*隨*夢*小*說w.suimeng.lā
這一回言琢刻意掐算了時間,從此地摸黑走到入口處大約需要一炷香的功夫,若有燈照明進來的話應當更快。
剛剛看到前頭白亮亮的光,只聽又是“轟”一聲響,那亮光處豁然開朗!
原來是白予他們在炸山洞入口擋石。
“我在這兒!”言琢朝著洞口喊了一聲揮揮手。
那巨石已經炸掉了多半,已能讓人弓著腰順利出入。
白予一顆心正揪在半空,驟然聽見言琢的聲音,揮手止住行動的手下,一翻身越過大石走進洞口往里迎去。
“玉姐兒?”他從亮處到暗處,視物還有些昏暗,看不清言琢身影,“你沒事兒吧?”
言琢則把他看得清清楚楚,聽他聲音緊張,忙趕幾步跑過去:“我沒事兒!”
白予視線適應了,這才將她看清,一身濕漉漉衣裳裹著玲瓏身子狼狽不堪,濕發一綹一綹垂在腮間,神情卻鎮定如常。
他手差一點點就碰到言琢臂膀,又趕緊連同視線一起收了回來。
“沒事兒就好!”白予迅速脫下方才護衛給自己遞上的披風披到言琢身上,將她裹了個嚴實,懸空的心這會兒才踏踏實實歸了原處,又緊著說了一遍,“沒事兒就好!”
隨即轉過身,“跟上我,這石堆路不太好走。”
言琢這才發現這洞口原本是被巨石堵死的,今日若沒有白予幫忙,只怕她還真難出去。
沒想到這人倒是真仗義,昨日剛得罪他,他今日還能不遺余力相救。
她對他改了三分觀,誠懇道了聲:“多謝!”
白予松是松了一口氣,腦子卻亂糟糟的。
剛才那陣兒緊張得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后來再見到她簡直有種死而復生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很陌生,也并不太好。
轉眼二人來到洞口,由于炸開了巨石,從洞穴石岸到外頭落腳處還有約半丈寬的距離。
白予謹記著昨夜的教訓,看看四周,拽著那洞上方垂下來幾株藤蔓拉一拉,“你拽著這個跨過去。”
“好。”
言琢拽住那藤蔓扯一扯,再小心翼翼往前邁出步子去。
這臨河的石岸長久未見陽光,在那大石下生了一地濕濕滑滑的苔蘚。
饒是言琢小心著輕輕踩上去,仍是在她落穩腳的時候往下一滑。
“啊!”言琢身子一偏,拽著藤蔓一起往下倒去。
外頭圍著的一隊人猛地抬頭看向她上方,大喝道:“小心!”
接著是山石滑動的聲音,藤蔓根處拽著的一方懸石許是被火藥震松了山體,順著砸落下來!
言琢已來不及避開,整個人和藤蔓纏在一起倒在石岸邊,她下意識閉上眼!
就在閉上眼的瞬間,忽覺一片帶著熱氣的黑云擋在了她上方。
“吁——”所有人都齊齊松一口氣。
言琢睜開眼來,白予有力的雙臂撐在她身側兩旁,身子剛剛好空在她的身體之上,眉心的川字紋近在咫尺,呼吸打在她臉上。
原來他睫毛比白翊的還長,有水滴滑了上去,像草葉上的露珠。
眼眸黑幽幽像古井深潭,看不見底。
言琢偏頭看了看外頭。
一眾護衛正一撲而上死死抵住那巨石,言琢吁出一口氣。
白予一側身,就地往里一滾再起身,大手伸到言琢身旁,“我帶你過去。”
性命攸關,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再說吧!
就算她再發飆,他也只能這么做。
言琢再沒拒絕,坐起身把手放了上去。
言琢沒想到自己被水流沖出去那么遠,沿河岸回去根本沒路。
白予也不敢再提背她,只能由護衛以刀劍開道在林中硬破出一條路來。
眾人回到梅嶺半山腰的莊子時,天已暮黑。
莊子門口挑著兩盞孤零零的大紅燈籠,在一片寂黑中像兩只鬼眼。
門“吱呀”打開,有人跑著往里報信,“回來了!夫人!回來了!”
言琢剛到門口,就見白夫人提著裙角跑出來,先問了她一聲,再徑直撲到白予面前,一迭聲問:“可回來了!你們沒事兒吧!怎么衣衫都破了!”
言琢喊了一聲,“阿娘。”
見白夫人對她視若無睹,默默退到了一邊。
這對白予的熱情也太奇怪了些。
就算他是故人之子,就算他救了白大郎,可言琢還從未見過白夫人有這樣驚慌失措的時候。
往日里她不管多危機的場面都能穩穩在廳里坐著,今日不但親自跑出門迎接,甚至比白翊等人都快。
“玉姐兒!予大哥!”白翊也迅速趕了過來。
白大郎與劉氏緊跟其后。
“你沒事吧!”白翊緊張得拉起言琢手上下打量。
言琢感受到他的關切,微微一笑,“我沒事,放心!”
白予眼神往白翊拉著言琢的手飄來。
白翊又忙轉頭問候白予。
白予與眾人一面往里走,一面將言琢被沖到瀑布下的暗河,他們又如何用火藥炸石救人等等經過簡略說了一遍。
白夫人直念阿彌陀佛不停,這會兒才拉過言琢的手,感慨道:“是個福大命大的!”
這莊子極大,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到正院。
里頭的下人還是何家的人,里里外外也有十來個,早已備好晚膳,燒上熱水,供眾人休息。
由于起初沒打算在這兒過夜,好幾處院子都未打掃出來。
白夫人拿了主意,眾人先一起在主院湊合一晚。
她住主寢,兩對夫妻和白予分別住三間廂房。
言琢先回房沐浴,幸好出門備了換洗衣裳,她身上那件已經又破又臟沒法穿了。
出去與眾人簡單用過晚膳,言琢來到廊下。
她還未能好好看看這片山和這座莊子,此時看來,知自己腳下所踩是萬金玉礦,感覺自是不一樣。
這屋宇是依山層疊而建,從廊下能看到遠處的山坳,黑黝黝一片,沒點兒燈火和人煙。
言琢循循望去,看見了廊下與站崗的阿鄺聊天的白予。
言琢踱步走過去。
“可有什么發現?”
阿鄺搖搖頭,“整座山都安靜,別說人了,連只耗子都沒有!”
“日間對竹橋動手的人也沒發現蹤影。”白予補充道。
言琢抬了抬眼,“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嗎?”
白予瞇起眼,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眉心的一線川字更加明顯。
“不知道,不會是孫誠的人,不過,這些人能在我的護衛搜山之下露不出一點尾巴,說明一是對此片地形極熟,二是對隱蔽行蹤頗為在行。”
言琢心動了動,隱約想到些什么。
三人忽沉默下來,只有風從縫隙間穿過。
阿鄺知趣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