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日子過得特別快,而痛苦的日子總是過得很慢。在地獄之門的日子則仿佛浸泡在充滿了腐爛臭肉里的水池里一般,每一秒鐘都是那么地難熬。
今天是圣誕節,寒風已起,去年的圣誕節,顏九成還在報社埋頭趕稿子,沒想到今年的圣誕節卻到了這地球上最殘酷的監獄。
顏九成從一樓到三樓走了一圈,腦海里浮現出顧覓清給他的資料里的格局圖,格局圖里寫了哪些房間屬于哪些幫派,可是這一圈走下來,他發現現實跟資料有出入。事出突然,這地獄之門的變動又大,信息把握不準也實屬正常。
顏九成倒不擔心,反而有些高興,這也就意味著,如果其他國家有間諜也潛入,搞不好對方的資料也不會很準確。
“九眼老大。”
“九眼老大,您好。”
“九眼老大,到處逛逛?”
一二樓的罪犯在看到顏九成的時候紛紛讓路,有些畏懼地眼神,也有一些不以為然卻也會讓開道路,畢竟得罪一個幫派不好。
他的身上的血氣還未散去,沒人會沖上去得罪這么一個人血腥氣十足的新老大,尤其是在他們還摸不清楚顏九成底細的情況下。
這些人的身上都散發出一股餿味,汗臭味腳臭味和一些狐臭味交織在一起的難聞氣味熏得頭疼。關在這里的大部分是西方人,身上的體味也更重。倒是有洗澡的地方,只是水量供應有限,能去洗澡的也就幫派的頭頭而已,其他的人都得輪著來。
再加上連吸血鬼的房間都只有一個毛都刷禿了的牙刷,其他人更不可能有牙刷,牙齒都黃黃的,口臭四處可聞。他們的臉上有兇狠,更好的是隱藏在兇狠之下的絕望。
再惡的惡人在這里過著蛆蟲一般的生活,可顏九成一點都不同情他們,他們能被關到這,雙手都沾滿了血,死有余辜,如今茍活,若活得好,那些死去的人又怎么瞑目。
他從這些人中穿過,身上也染上了那股臭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知不覺,自己的手也沾了血。只是他心里明白,自己沾的血跟他們不同。
他們是惡魔,而自己是為了國家的反間諜人員,顏九成不止一次這樣告訴自己。
顏九成邊走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一個個輸入到腦子里,對照掌握的所有間諜資料,不過千人的監獄,腦海里卻有近百萬人的資料,百萬人并不是全球所有從事情報工作人物的總和,這只是冰山一角,僅僅是這些情報工作人員里精英的資料而已。
“新人里難道就那一個人有可能是間諜嗎?還是有其他人,又是誰呢?”顏九成面無表情,心里中很是焦急。眼下,如今讓喬治欣賞他并相信他,得到單獨相處談合作的機會尚未可知,連制造間諜設備的器件都沒找到。
“你在找間諜?”突然,身邊傳來了一個輕輕的詭異的聲音。
這個聲音讓顏九成的心劇烈地顫抖了幾下,顏九成瞬間握緊了一直沒有離身的匕首。
呼……
一口冷氣吹到他的脖子那。
嘿嘿嘿……
身后一個男人低低地笑著:“什么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你在找間諜,對吧。”
顏九成的冷汗隨著脖子后面這個人吹過來的呼吸氣息一下就涌了出來,他努力地控制著自己已經暴露了的慌亂,匕首緊緊地扣在手里,猛地一轉頭。
一個頭發花白,亂糟糟得跟鳥窩一樣的男人,帶著一個破舊的面具擋住了臉,看手和脖子上的皮膚能看出這是個皮膚黃色的亞洲人,腰坨著,眼睛微微陰著,臉上的肌肉因為緊張而抖動著,直直地盯著顏九成。
這個監獄黃種人極少,而這個居然活著而且還沒有在吸血鬼的幫會中,很可能來頭不小,來者不善只能宰了,顏九成心里恨勁一上來,便沒了那股慌亂。
“嗯?你說什么?”顏九成佯裝不懂,聲音十分輕松。
“間諜,你別裝了,你在找間諜。”面具后的這個男人眼睛睜了睜,又陰了陰,他的臉上滿是陰謀靠近顏九成的耳朵,低聲說道:“我什么都不會說的。”
顏九成的牙根咬了咬,腦海里快速地回想了一遍自己進來后的場景,因為黃種人被人注意到后不得不大殺四方,的確很引人注意。
暴露了,顏九成暗暗吸了一口氣,余光看了看四周。
得找機會下手,他想。
“噓……”這個男人伸出手在嘴巴,又捂住自己的胸口:“為了我的國家,我什么都不會說的,不會說的,噓……噓……”
顏九成的頭微微側了側,這個男人似乎有些異常……
“我是海洋,我是海洋,噓……”這個男人死死地按住自己的面具,往后退了一步后搖了搖頭:“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是海洋。”
海洋?
顏九成猛地想起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睛,頭微微抖了抖后連忙控制住。
“海洋,你還在潛伏呢?”身邊的一人朗聲說道。
“噓……”這個被人稱為海洋的男人壓住面具,十分焦急地像個孩子一般跺了跺腳:“不能說!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哈哈哈哈哈,周圍人笑了起來。
這個被人叫為海洋的男人,是個瘋子。
顏九成卻并沒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氣,反而,他的表情愈發地凝重了起來。
海洋,亞洲人,聽這個人的英文發音,很像與自己國家一水之隔的r國人。在他記憶過的資料里有這么一個人的資料,還是顧覓清專門講解過的。
“海洋,這個人是典型人物。”當時的顧覓清在一個男人照片面前敲了敲屏幕,面向顏九成:“他是r國最具實力的間諜人員,可以說,是難得一見的天才級別的人物,他成功地為r國盜取了國的資料,還測量了我國西部五座山脈的珍貴資料。”
屏幕上的男人約莫二十五歲,烏黑的頭發,目光炯炯。
顏九成仔細地打量眼前這個海洋,從發色和微微佝僂的身體來看,這跟五年前代號為海洋的頂尖間諜天差地別,再加上花白的頭發更不像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這個男人沒有被面具擋住的耳朵,從耳朵來看倒是很像。
“有辦法讓他摘下面具嗎?”顏九成看著他的一個小弟,問道。
“簡單。”那個小弟笑了笑,一臉嚴肅地看著這個男人,用朗誦般的聲音說道:“海洋,我是你的上級,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聽到這句話,這個男人似乎被什么東西擊中一般。
他后退了一步差點站不穩。
手也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完……完成了……可以回家了?”眼淚瞬間從下巴那掉了下來,砸到他的黑到滿是油的衣服上,他一下子癱坐到地上。
“現在,你可以摘下面具生活了。”
“我可以摘下面具生活了?”這個男人捂住下身,聲音如同孩童,一股尿騷味從他身上傳來,尿竟然一下就從他的褲襠里淌了出來。
難以想象的激動和高興,竟然讓他像狗一樣因為太過激動而尿失禁了。
哈哈哈哈哈。
周圍人笑了起來,似乎對這種情形早已當成了一個笑話。
他就在自己的尿中伸出手摘下了面具,滿面的淚夾雜著污穢,嘴唇顫抖得厲害,比起身體其他地方的曬黑,或許是長期戴著面具的原因,他的臉卻特別地白。
顏九成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這個就是海洋。
那個r國天才級別的間諜人員,從小到大學霸,會五國語言,無論是格斗還是騎馬都是頂尖,甚至還能彈一首好鋼琴,相貌堂堂。
雖然此時的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了二十歲,可在顏九成超強的識人能力之下,絕對不會認錯。
“他啊,瘋了。以前他剛一進來就跟頭兒你一樣,立刻干趴了三樓的一個頭兒,一個月內他就是住在七樓的大人物了,可說來也奇怪,有個秋天新進了一批犯人,他一個七樓的頭兒居然破天荒地下來跟新人對話,其中一個人跟他說了一句什么話后,他一下就栽在地上。”
這個小弟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哪有,他當時沒有栽地上,是回到七樓后一下栽在自己房間的門口。”另一人提出不同的記憶。
五年了,這幾個人都只來了三四年,都沒有見到當時的場景。
“總之,從此之后他就瘋了,戴個面具到處說自己是什么間諜。”
“而且好笑的是,我們一說你可以回家了,摘下面具吧,幾乎每一次他都會激動地尿失禁。”
眾人笑了起來。
顏九成沒有說話,他看著代號為‘海洋’的這個人,心中明白了。
顧覓清當時說過:“原本,他的任務很快就能完成,畢竟辦了這么多的案子,也暴露了,可是那年他的上級所屬的黨派落選,而恰好趕上政治斗爭,所以那個上級手下的間諜都被r國現任政府徹底放棄。”顧覓清冷笑一聲:“從此消聲覓跡。”
消聲覓跡。
一個從事了這么多次重要案子的間諜,在所屬組織的黨派落選后,成為了政治的棄子。
顯然,成為棄子的他被套路到地獄之門,再也出不去了。
“嘿,別激動得在我們這拉屎,臭死了,你國家沒說要你回家,你還得執行任務呢。”一人皺著眉頭很是嫌棄,抬腿就踢了海洋一腳。
“是!”海洋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再一次戴上了面具,隨后壓低了聲音:“噓……他們派我來這里等一個人,等一個人……我潛伏,等那個人來了,我還有任務要執行的……”
“我是r國派來的,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顏九成緩緩開口,看著海洋。
“噓……”海洋褲子上的尿滴滴答答,他慌忙四處看了看:“小聲點,不能讓人知道。”
“嗯,所以,我們進房間吧。”顏九成說道。
他的聲音,透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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