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九成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三點半。
下意識地抬起頭,濃霧遮天蔽日,看不到啟明星。顏九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特別喜歡啟明星,這顆金星在古代的傳說中即太白金星。
喜歡太白金星并不是因為明朝以后,太白金星從演奏琵琶的美女的形象變成眾人熟知的鶴發老神仙,督查人間善惡,而是因為《西游記》中,太白金星是跟孫悟空打過很多次交道,次次關系友好的可愛老頭。
從小就希望成為英雄的顏九成很自然地覺得自己就是孫悟空,而號稱西方巡視的太白金星也便成了青春期他的英雄夢中的好伙伴。
濃霧太大了,別說啟明星了,什么都看不到。
看來,今天的光明注定要來得晚一點。
顏九成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側過頭看了一眼掛在電線桿上的兩顆頭顱,濃霧之下,根本看不到臉的模樣,這讓人臉識別高手顏九成總覺得有些不吉利,于是他彎下腰,抓了一把地上的土放入口袋。
奶奶說過,腳下的土無論在什么朝代,都是吉物。
隨后,快步走入旁邊的一棟樓,c區的地形,老吊和宣林還沒有探底,顧覓清提供的資料是幾年前的,除了地下通道里的幾條主干道的信息或許還可靠,其他小通道的改動應該很大。
比起地上城的濃霧密布,黑燈瞎火,地下通道反而顯得通火通明,比起政府軍控制住的a區和b區高達三米的大通道,黑組織控制的通道顯得小了很多,但也有近兩米高,一米多寬,當兩個人面對面走過來的時候,兩人都得微微側身。
燈在地下通道的墻壁上,每隔二十米一盞,很暗,可這么多盞綿延起來,在可視范圍內看清一個人沒有問題。
與政府軍控制的地下通道最大的不同的是,錯綜復雜的地下通道周圍有非常多的小房間,一個接一個,絕大部分關著門,只有少部分的開著門,還沒有走過去,不知開著門的里頭是否有人。
鋼筆,看似隨意地拿在手中。
腳步,放得很輕很輕,但速度極快。
四處看了看,這是一條約莫三十米的通道,前后有七間房間,只有這一間開著門。
幾步之遠的地方,便是唯一一間開著門的小房間,顏九成并沒有放慢腳步,而是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路過那個小房間的時候余光往里看了看,只見里頭坐著兩個黑組織的人,兩人的都留著絡腮胡,膚色偏黑,個頭很大,湊在一起低著頭看著什么。
此時的顏九成心里是有些緊張的,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恐i怖u分i子,雖然跟電視上的黑布蒙面有些不一樣,但兇狠是一樣的,尤其是個子,看上去都得一米九幾,身上的紋身跟想象中的一樣。
第一時間,目光鎖定到了他們兩人的衣服上,胸口佩戴著很大的一個獅子的胸章,這是這個黑組織的圖騰,也是他們辨別自己人的方法。
分別從每個黑組織那得到十套衣服,以便協助科學家逃脫時所用,是顏九成必須完成的任務。
衣服,看似是很好弄到的東西,可實際上在戰區,要弄到黑組織的衣服非常非常困難,這個地方局面復雜,為了降低其他人混入組織的風險,組織頭兒采取了一個相對來說簡單易行的辦法:嚴格管理胸章。
這獅子胸章可不是普通的刺繡,這里面鑲嵌了芯片,可以作為通往重要庫區的感應鑰匙,而且如果懷疑對方使用假胸章,只需要另一個也有胸章的人按下上面的一個小按鈕,即可鑒定。
一旦這名成員死亡,立刻會有人登記在冊,哪怕能回收使用也進行銷毀。
一人一個,無論死活,絕無雷同。
顏九成知道,進入到這條地下通道容易,一旦要進入到核心的位置,沒有胸章寸步難行。
二對一,可以賭一把,顏九成的舌頭在口腔里下意識地轉了個圈,他的鼻孔微微動了動,路過門口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他刻意地加重了腳步。
聽到了腳步聲,其中一人扭過頭看了顏九成一眼,瞬間臉色變了。
“誰?!”其中一人立刻從腰間拿出槍對準了顏九成:“停住!”
顏九成立刻雙手成投降狀:“大哥,我是記者,我有通行證的。”
說著,他用嘴巴朝下,指了指自己胸章的方向。肖爾克給的胸章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戴上這種胸章的記者可以在組織的外圍轉悠轉悠,這是頭兒允許的。
“這么早進來采訪做什么?嚇老子一跳。”另一人扭過頭露出極為厭惡的表情。
顏九成連忙賠笑。
另一人則手往上指了指:“懂點規矩,惹毛了我們兄弟,看到電線桿上的人頭了嗎?你們記者同行的頭。”
顏九成再一次賠笑:“兩位大哥,我第一次來,就轉轉,寫個簡單的稿子就走,不好意思,剛……”
說著,這人走了過來,拿出槍直接指著顏九成的頭。
顏九成連忙將手高高舉起,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透著畏懼,聲音也透著哭腔:“大哥,我這就走,不打擾您。”
“第一,兄弟,別像個孬種一樣緊張到尿褲子,騷味我不喜歡聞;第二,滾。”那人一開口,口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說著,他后退一步,伸出手將門關上。
在關上的一瞬間,顏九成臉上的表情依舊保持著畏懼,手卻以極快的速度突然往前一伸,只聽得極輕極輕的噗地一聲。
顏九成一推門,站在門口那男人兩眼圓睜,面無表情,似乎也無痛苦,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就已經死亡。
鋼筆抵住他的胸口。
前后不到兩秒鐘的時間,這大汗身體一軟,顏九成擋了一把,讓他倒到地上的聲音不至于很大,同時,覺察到不對勁的坐在床上的另一個大胡子扭過頭看了過來,眼里瞬間滿是驚愕,看到同伴身體往下倒的瞬間,他立刻舉起手中的槍。
就這么一扭頭的瞬間,顏九成的鋼筆對準了他。
又是一聲很輕很輕的噗地一聲。
那人舉起的槍咔噠一聲掉在地上,就好像被定住了一半,雙眼圓睜,他幾乎沒有感覺到疼痛,就覺得肩膀被一個很小很小的東西打中了,跟打針的感覺很像。
隨后,一股說不出的難受感排山倒海地襲來,他很想痛苦地大叫,卻喊不出聲音,瞬間痛苦地坐到了地上,捂住脖子,滿臉黑紅。
比起他同伴的當場死亡,他的運氣好一點兒,能多活一兩分鐘。
顏九成從口袋里拿出一顆膠囊捏破涂在手上,藥物形成膜如同一個隱形手套,防止他留下任何指紋。
隨后轉身關上門,將鋼筆放入胸前,扭了扭脖子,咯咯地響,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哥們,早上好。有點事兒想跟你打聽打聽。”
顏九成蹲了下來,直視大胡子。
此時的大胡子渾身顫抖了起來,渾身開始冒汗。
“你的上一級,綽號叫什么。”顏九成問道。
那大胡子死死地咬著牙。
“好吧,本來可以讓你舒服一點死的。”顏九成很是遺憾地站了起來,轉過身從死去的那人身上把胸章取下來,又四處看了看,從柜子上拿過他們組織常用的黑色口罩戴上,很是悠閑地說道:“吃不消了,就點點頭。”
大胡子渾身的汗就跟淋了水一般。
極度痛苦之下,他點了點頭。
顏九成微微笑了笑,再一次蹲了下來:“這就對了,只是說你的頭兒是誰而已,又不是說你們組織的頭兒,何必讓自己死這么痛苦呢?”
說著,顏九成拔出鋼筆,在手心寫上了幾個名字,伸到大胡子的眼前。顧覓清的資料顯示,這個組織分三層,最底層頭兒目前是誰不太清楚,數據分析的話這三個人很有可能是頭兒。
格桑家人的死亡,跟這個頭兒指揮在平民區,利用平民死亡來進行行動密不可分。
“這幾年里,幾場新聞紀錄的在平民區火拼的行動中,他們都曾出現過,只有最底層的頭兒才會出現在一線的戰場,所以我們去了c區,一定要在各個層次的頭兒的身上安插跟蹤器,以便追蹤,尤其是低層的頭兒,他的行蹤代表了行動的所在地。”
大胡子的吃驚顯得格外地虛弱,他看著第二個名字,點了點頭。
大胡子的整張臉都抽搐了起來,他看到了顏九成手中的鋼筆上方突然彈出了一個尖銳的刀尖,知道自己命以到此,他的尿控制不住撒了出來。
“第一,兄弟,別像個孬種一樣緊張到尿褲子,騷味我不喜歡聞;第二,bye。”
顏九成說著,一手從大胡子的胸口扯下胸章,另一手猛地一用力,準確無誤地刺入頸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