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林坐在電腦旁已經很久了,從早上到現在,眼睛沒有離開過他面前的三塊筆記本屏幕,一邊在一臺筆記本上持續不斷地輸入代碼,一邊快速地在另一臺筆記本上跟蹤那幾人。
腦力勞動是很累人的,要知道通常情況下,完成這一切起碼需要一個十個人的團隊。
顧覓清戴著耳機竊聽著剛剛那位信息反駁朗伯的行蹤。
顏九成和老吊一出發,宣林還是第一時間跟上頭進行了匯報,他對顏九成的判斷不放心,也是他的權利和職責:他所懷疑的對象在隊友無法辨別,或者時間上不方便辨別的情況下,由他直接發給上頭進行分析,并把分析的信息隨時通報給所有成員。
按照規定,顏九成得等上頭分析完畢后,才出發。
懷疑的八個人的照片都隱藏在一張風景圖之下,以密郵的形式發送了出去。
發送郵件很容易被攔截破密,一旦攔截和破密,項目就等于亮了明牌,雖然宣林是頂級的黑客,可這么短的時間內將這么多張照片進行加密,按照常規的做法做下來,起碼得耗時一個小時。
可宣林只用了短短的五分鐘,就完成了這一切。
“不會被攔截吧?”顧覓清有些擔憂。
“我的字典里沒有‘被攔截’這三個字。”宣林淡淡地笑了笑,底氣十足:“你放心,交給我的任務,絕對沒問題。”
顧覓清聽罷,不再多說,這方面,如果宣林都做不到,那就沒人能做到了。
說話間,宣林敲打起了鍵盤,再一,屏幕上出現了三間房,每一間房里都坐著二十幾個坐在電腦前的人員。
“宣林,你真的太牛了!”顧覓清驚訝地捂住嘴。
宣林居然輕松地潛入了監控室!而且是三個國家的監控室!輕輕松松,看上去簡直比進入自己家還輕松,而屏幕上那些對著電腦的高手沒有一個覺察。
“形同虛設。”宣林用手指了指屏幕上的這些人,冷笑一聲,下了定義:“一群蠢貨。”
在網絡領域,宣林有足夠傲視他人的能力和地位,別說這些人了,再來多一些也是白搭,畢竟在網絡的世界里,可不是人數多就會贏,而是要靠實打實的技術。
在網絡的世界里,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當宣林是也。
“上頭怎么還沒有消息過來,老吊都要動手了。”宣林鎖定著小樓之外的接觸過名片的另外三個人,語氣有些焦急。
另一塊屏幕上,老吊已經來到了地面上。
“顏九成的判斷應該不會錯。”顧覓清露出微笑,看著宣林:“你相信你的網絡技術,也應該相信顏九成的大腦,他的判斷應該不會錯。”
“我的技術是實實在在的,他的判斷卻……”
說到這里,宣林頓了頓,微微皺起眉頭,輕輕地發出了嘖地一聲,隨后搖了搖頭:“他太不守規矩了。”
宣林原則分明,在他的概念里,雖然這八個人確實有問題,但不能證明這一伙人是不是就是紅白藍國旗國家所派過來的臥底,或是不是他們國家跟某黑組織合作所派過來的前期摸排人員。
按照程序,發現有問題的人員,而顏九成的大腦里又沒有記錄的情況下,應該將人員的信息發送給上頭進行分析,得出結論后再行動。
一方面,是為了確保隊員的安全,另一方面,則以免殺錯了人。
而這一切,都意味著宣林需要獨當一面,畢竟很多時候,只有他能通過監控看到全局,一方面,他配合顏九成進行全局的監控,另一方面,當拯救科學家的時候,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全局。
只有一人能看到全局的情況下,他是全隊人員的眼睛,監控之言,極其重要。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為,要相信顏九成的判斷力。”顧覓清給宣林遞了杯水:“你盯太久了,休息會,我來盯一會。”
宣林接過水喝了一口后放到一旁,搖了搖頭:“這是我負責的領域,我得盯著其他幾個人,你的任務是竊聽。”
“沒事,我替你一下。”
“我們分好工了的。”宣林嚴肅地抬頭,看著顧覓清。
顧覓清一眼,不再多話,在她招募宣林的時候,她就明白,這個人是一個非常講原則,講規矩的一個人,他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里,唯一的叛逆便是黑客生涯。
最好的小學,年級第一。
最好的中學,年紀第一。
最好的大學,保送。
畢業后,年輕人所經歷的什么找工作,租房子,奔波,他都沒有經歷過。
因為他保送研究生了。
在這個期間,他自學編程,黑遍了國際上有名的網站,在黑客圈子里聲名鵲起,人稱零號老大,可以說,在國內他是最優秀的黑客,而排名第二的那位,離他的距離還有一個喜馬拉雅山那么高。
就好像絕大多數人離考上清華大學的距離一般。
隨后,宣林覺得黑客沒意思,果然退出。
退出后,他壓根不用找工作,無數家軟件公司找上門,據說邀請他加盟的老總能從三樓排隊到一樓,開出的年薪是別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價格。
宣林一一拒絕,自己開發了幾個軟件,開了家公司,輕輕松松拿到合作單。
見過從小到大沒有罵過一句臟話,哪怕是無意識地說一句我靠,我去,都沒有說過的人嗎?他就是。
見過從小學開始,每天六點起床,每天六杯水,每天六十分鐘慢跑,從無間斷的人嗎?他就是。
宣林的一生是嚴絲密合的一生,唯一的岔路便是黑客生涯。
這么一個講究規則的人,對于顏九成貿貿然違反規則雖然頗有微詞的,但是因為顏九成的身份是隊長,他除了向上面報告之外,不會有其他的舉動,更加不會違背命令。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顏九成太過失控,而宣林則是變態級的自控,自控到如同程序代碼,該多少,就是多少。
小樓外的監控,只見老吊走到了后門,從腰包里拿出一個東西放到門上,聽了聽。
“老吊的手好像受傷了。”顧覓清驚了一句。
“你的任務是竊聽。”宣林提醒道,他只是余光看了眼老吊,隨后死死地盯著屏幕,繼續跟蹤了起來。
這是一棟兩層的兩樓,說有三層也可以,頂上還有一個非常小的閣樓。總之,樓房并不大。
老吊貓著腰,走到前面看了看,前面是指紋感應鎖,又走到后門看了看,后門是普通的門鎖。
最終,老吊來到了前門。
手上帶著手套,從腰包里拿出他自己做的聽筒放到門上,耳朵靠上去聽了聽,聽不到什么聲音,隨后,他四處看了看,從嘴里吐出之前咬著的鐵絲。
指紋感應鎖,看上去蠻高檔的,只有輸入了指紋的人才能開門。實際上,對于老吊來說,這指紋感應鎖才是真正的笨蛋才使用的東西,要破解根本不需要什么電腦程序,只需要一根鐵絲就夠了。
在指紋感應鎖的下方,有一個小孔,他將鐵絲插入小孔,往里探了探。
老吊側著身子,耳朵動了動,貼在感應鎖上面,眼睛微微瞇著,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比指紋解鎖還要快,只聽得輕輕地滴地一聲,門開了,老吊閃身而入,消失在了監控里。
房間內,就全靠老吊一人了。
老吊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客廳,旁邊還有壁爐,放在旁邊的皮沙發有些破舊,上面丟了一個女人的紅色內衣。
客廳的旁邊有兩間房,不知里面是否有人。
這時,突然跑過來一條狗,這是一條普通的臘腸犬,朝著老吊這個不速之客齜牙咧嘴,發生了嗚嗚的低鳴聲。
看家犬,看到了不速之客,是肯定要吠叫的,而吠叫則會引來人。
老吊倒不急,而是一下成半蹲的姿勢,伸出一根食指,直直地指著那條狗,目光與狗直接對視,發出了一聲急促而堅定的聲音:嘶……
那狗聽到這聲嘶后,似乎嚇了一條,隨后有些疑惑地看著老吊。
老吊站起來,昂首挺胸,上前逼近幾步。
別說小時候他就是村子里的狗領袖,狗兒都聽他的,早就練就了如何跟狗相處的竅門,更何況家有寵物,這對于大賊老吊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這也是這一行的基本功之一。
只見那狗的目光隨后便變了,變得順從了起來,往后退了幾步。
老吊從腰包里掏出了一小截火腿腸,這是他以前每次撬門入室的時候都會帶的東西,同時會帶的還有小魚干,防止房間里有貓。
狗嗅了嗅,上前兩步。
“好狗。”老吊蹲下來,示意狗兒到他手上吃,他的另一只手則拿住一個竊聽器,比竊聽器放狗身上,恐怕是非常好的選擇。
狗兒又上前兩步,叼起了火腿腸,朝著老吊搖了搖尾巴。
這時,一樓隔壁的房間突然發出吱地一聲響,門開了。
老吊臉色一沉,立刻順著窗戶的欄桿往上一爬,分開雙腿雙腳撐在了走廊上,這也是老吊慣用的一招:一旦發現有主人回來,立刻撐到長廊的上面,因為人的慣性是往前看,而不會往上看。
用于躲開主人的注意力,這一招屢試不爽。
可這一招也有弊端,那便是別人一旦發現你,你便無處可躲。
一個禿頂的黑人壯漢從房間里走了出來,身上帶著槍,看了那狗一眼,本來絲毫沒有注意到天花板上的老吊的,那狗倒好,抬起頭看著長廊天花板的方向,一個勁地搖尾巴。
“嗯?”壯漢有些警惕,順著狗看的方向扭過頭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