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與沈繯均是一驚。
“說清楚!”王氏沉聲道。
程曦暗忖程時混肆無忌,今日叮囑他的話指不定過幾日便拋諸腦后了,倒不如讓母親與父親留心防著。
她便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本來救下了公主,倒也能扯個不功不過。偏四哥出言不遜后又得了寧王相幫,公主丟了面子不說,氣也沒撒成。”她面上露出隱憂,“之后宴上公主便時時的挑釁,有幾回我瞧見她盯著四哥,那眼神就跟吃人似的……只怕公主懷恨在心,對此事不會善罷甘休。”
錦心在一旁聽著只想嘆氣。
小姐確定她沒領會錯公主的眼神嗎?
王氏與沈繯卻齊齊變色。
王氏一掌拍在桌幾上,氣得破口罵道:
“這混……”忽然意識到沈繯在場,生生收了口。
“母親,”沈繯皺眉道,“聽說皇后娘娘極為疼寵淳明公主,若公主一狀告去皇后那兒,給四叔冠個藐視皇族的名頭,只怕此事不好善了。”
王氏沉著臉不說話,心中飛快地想著對策。
程時是外男,又是有官職在身的,皇后深居后宮再怎樣也不能直接對上他,有什么念頭只能通過皇上和承恩侯府來付諸。
承恩侯府不足為懼,怕就怕皇帝心生不虞——昭和帝這些年疑心越來越重,尤其對身邊重臣更是用之防之,連立皇儲這種國本之事也不惜拿來做平衡權臣的籌碼。
……得先下手才行。
王氏手指緩緩磨著光滑的杯口,沉吟片刻后對沈繯道:
“你拿我的帖子去一趟羅府找羅夫人……若羅夫人不在,就找你妹妹。”
沈繯忙應下,連衣衫都沒換便出門去了。
王氏又問程曦此事除了臨安公主和寧王,還有誰曾目睹。程曦回憶了一番,似乎后來在遠處圍觀的幾家并不大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知淳明公主在發脾氣罷了。
她搖了搖頭。
王氏便拍了拍她發涼的手,柔聲哄道:
“乖,別擔心,此事是你四哥不好,嚇著你了罷?”她見程曦仍打不起精神來,便替她理了理鬢邊發絲,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著罷,回頭讓人將晚飯送去你屋里。”
程曦點點頭,低落地回去自己屋里。
王氏看在眼里,只當她受程時拖累被嚇壞了,不由在心里又將程時狠狠罵了一番。
待沈繯自羅府回來,告知王氏道羅夫人已知道此事,王氏才稍稍安心。
晚上程原恩自衙門回來便問起程曦,王氏忙將程時的事說了:
“……我怕你回來晚,今日不及與羅大人通氣,便讓老大媳婦先去找了趟羅夫人。”她說著恨恨道,“也不知隨了誰,竟是這么個惹禍的!”
程原恩聽后點點頭,暗忖羅汝坤必然會相幫,此事自己反倒不好出面。
他寬慰王氏道:
“你也不必過分擔憂,皇上如今煩事諸多,只怕顧不上這些。”
今日朝上禮部尚書莫良佐又提出重陽祭天之事,林林總總列了一應儀式排場,預算開支又比年初更贈了許多。戶部立時便站出來叫窮,道是修陵所費巨大,兩頭應支無法兼顧。
戶部一頂帽子下去,工部豈肯罷休?陳考便一一陳述修陵所需,道苦如今連修河道的銀子也先墊上了,再縮減下去只怕工程便要停下,這是犯大忌諱之事,不若將東南平寇和西南剿賊的銀子拖一拖,讓平王與西南土官自去想法子。
此提議一出,兵部那幾個立時炸毛,呂守義直接就擼了袖子與陳考懟,道是西北軍需已然靠著馬市抹平過去,如今連西南和東南的軍銀也要扣,這是在飲兵血!
四部互相攻訐,一片熱鬧。
岑憲和夏之棟如今自身難保,閉目垂首不言只求安穩致仕。刑部尚書張止芳與即將致仕的吏部尚書自然也不會去蹚渾水。
昭和帝焦頭爛額。
程原恩不由微微皺眉。
今日之事,可謂是禮部牽扯出來的……莫良佐此人實在有些古怪。
身為禮部尚書,他明知祭天儀仗已逾越祖制也不曾進言。前陣子因著內閣首輔與次輔不敢提及立儲一事,羅汝坤便讓一個監察御史上書,結果莫良佐居然引經據典為昭和帝找了合適理由,堂而皇之的駁回了立儲的折子。
這個莫良佐,不倚不靠,既非楚王一系又非寧王一派,卻也不與程原恩、張止芳和羅汝坤這些人親近,瞧著倒像是只知一味迎合皇帝。
程原恩隱隱覺得,歷經林涪、淮青黨及昭和帝之爭,卻能一直安安穩穩在禮部待著并一直做到了尚書之位的莫良佐,不該是這樣一個庸碌無能之人。
“……就怕待日后皇上想起來心中有刺。”就聽王氏憂煩道。
程原恩回過神,再次寬慰她道:
“我自有數,你別擔心了。”他說著,又問起程曦來,“小九如何?可有瞧中哪家小子?”
王氏不由氣道:
“曦姐兒讓老四嚇著了,哪還有那些心思!你是沒瞧見,她回來時小臉兒白白的,連話都不想說!”
程原恩不由一陣心疼,暗忖女兒也太小心了。
但他聽說程曦沒瞧上誰,心中又略感寬慰——今日賞花宴上那些人家的小子,他就沒一個瞧得上。
程原恩忽然想起另一事,對王氏道:
“對了,今日王莒來找過我。”
王氏不由意外。
王莒是王家大房的四老爺,年紀與王氏的大哥王節差不多,官任順天府丞,如今與沈繯的父親沈崇一道共事。
王莒的妻子戚氏平日也與王氏時有走動。
就聽程原恩道:
“聽他說,三舅兄家的騫哥兒要下場應試?”
王氏一怔,隨即驚訝道:
“不會罷?那些老東……老人怎得會答應?”
王家把王騫當作活招牌培養了十幾年,耗了許多人脈物力去抬他,怎得舍得砸了招牌讓王騫舉仕?
程原恩卻笑道:
“只怕是騫哥兒自己的決定。聽說士林中已傳了開來,都知道王熙元要下場參加科考。就連‘洛衡居士’裴先生也為他這個關門弟子出聲兒了,應是不會有錯。”
這是先斬后奏!
如今滿天下的士子都知道王騫要應試,若最后他沒參加科考,王騫的名聲也一樣要毀。
王氏不由瞠目……騫哥兒這是受了什么刺激?微信搜索公眾號: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電影溫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