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邵皇后的反應竟不在衛王的意料之內。
“舜英,你可別怪姑母嘮叨。你和周熒成親也有段日子了,你可別天天在外頭跑,別跟太子學。你是咱們邵家唯一的男丁,你得趕緊開枝散葉,懂不懂?”
邵皇后直直地看著邵舜英的臉,催著他趕緊讓溫惠郡主懷孕生子。
邵舜英的臉上紅了紅,低下頭喝石榴飲子。又聽著邵皇后嘮叨了一會兒,方無奈地抬頭:“姑母,我們成親才一個多月,您催得也太早了一些。”
邵皇后這才笑了起來,目光仍舊探究地看著他:“溫惠可還……好?”
“挺乖的。”邵舜英漫不經心。
邵皇后真心地笑了起來,回頭命人:“舜華呢?她哥哥來了,她倒躲得不見了人影兒。也不出來問候問候她爹娘的!本宮白教她了。”
邵舜英呵呵地笑,搖頭道:“她那性子。姑母又疼惜她,怕是自己把自己就慣壞了。”
邵舜華這才笑著小跑出來,放松地淺嗔薄怒。姑侄三個閑談。
過了一時,邵舜英抬頭看看天色,起身笑道:“我知道今兒姑母必是想要派我的差事,拿來罷?再晚一會兒可就真遲了。”
又上下打量邵舜華:“說你把自己慣壞了,你還真不懂規矩了?就穿著這一身去衛王府做客么?”
邵皇后和邵舜華都有些發懵。
“衛王妃今日生辰,因趕上孕期,所以沒有張揚。但咱們兄妹跟他可是最親近的表兄妹了,總不可能真當不知道吧?旁人不去,咱們倆也得去啊!”
邵舜英不悅地看著邵舜華。
邵皇后臉上一僵。
竟然把兒媳的生辰都忘了!
這該死的甲申!
忙擠了笑容出來:“誰說舜華忘了?我這不是不想讓你們去打擾人家的午飯么?那媳婦最溫柔小心的,舜華真去了,她挺著肚子也會出來陪膳。何苦折騰她?你給我坐下,安生用了午膳再去!”
邵舜英拍手笑道:“還是姑母想得周到!”
便又坐下:“那我午膳后再跟妹妹一起過去。”
邵皇后招手叫了宮人來,附耳低聲吩咐半晌。
宮人忙忙地去了,出殿門找到甲申,急聲道:“甲公公,娘娘讓備一份厚禮,衛王妃今兒生辰。還有,讓咱們趕著去告訴太子一聲兒,讓太子和太子妃也午膳后過去坐一坐。”
甲申平靜地點頭:“知道了。”
消息送進東宮,太子有些不耐煩:“女人家過生辰,讓太子妃去就是了。孤去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侍衛看一眼來傳話的宮人,輕聲勸道:“太子友悌兄弟,又體恤太子妃至今未孕,看著衛王妃未免有些心思,所以才要陪著去……”
太子深吸一口氣,哼了一聲,對那宮人道:“孤這邊早已打點好了,太子妃也擔心衛王妃正懷著身孕,所以不敢去擾飯。午膳后孤會帶著太子妃過去。若是邵家表弟表妹一起去,那就更好了。”
姬美淑在大秦過的第一個生日,簡直是受寵若驚。
不僅太后、皇帝、皇后、公主和各宮妃嬪們都送了禮物來,太子還親自帶著太子妃、邰國公小公爺、大小姐一起過來給自己道賀。卻又不肯讓自己勞碌,坐了一坐便都又告辭。
更不要說官員們雖然人未到,卻各自送了小巧的賀儀來。
最后壓軸的自然是衛王親手送給她的那一朵白玉蘭。
姬美淑感動得熱淚盈眶,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王爺”“殿下”地喚,漢話卻不會表達,一著急,嘰嘰咕咕說了一串新羅話出來。
衛王發愣。
因在內室,姬美淑倒是不著急,紅著臉再把那一串新羅話慢慢自己翻譯成漢話:
“妾身得王爺寶愛,心里感激不盡。便是天邊的云彩夜空的星星,也比不上王爺親手給妾身尋來的這一朵白玉蘭花。妾身受之有愧。妾身以后一定會盡心盡力地服侍王爺,一切唯王爺之命是從,生死都是王爺的人。”
衛王笑著把她攬進懷里,又伸了手輕柔地撫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你只要好好地待在我身邊,永遠都這樣平安喜樂。便是對我最周到的服侍了。”
姬美淑孕中善感,聽著這柔情蜜意的話,更加撐不住,抽抽搭搭哭了半天,指天誓日,三生三世都要給衛王為妻為奴,當牛做馬。
看她情緒激動,衛王柔聲哄著她睡下休息,自己去了穆嬋媛處。
從傍晚時分,衛王在穆孺人的寢室里直折騰到將近二更,要了三回水,才丟下穆孺人沉沉睡去,自己卻又回了王妃的正院。
姬美淑小憩醒來,原以為自己今晚怕是要獨守空房,正在悵然若失,卻見衛王又回來了。不僅如此,衛王進門的第一件事,卻是又命傳水,自己徹底地洗了個澡,才干凈清爽地摟了姬美淑,柔聲道:“你生辰,我怎么可能宿在別處?睡吧。我乏了。”
夫妻兩個甜甜蜜蜜相擁而眠。
消息傳到宮里,建明帝失笑搖頭,嘆道:“朕倒不知道,二郎這樣會哄媳婦。他那新羅小媳婦,怕是對他死心塌地,讓往東絕不往西吧?”
綠春樂呵呵地:“多好的事兒啊!正該如此呢!”
又笑著恭維建明帝:“到時候,新羅公主三年抱倆,您這皇祖父當得豈不是更開心?”
建明帝呵呵笑一聲,轉了話題,嘆道:“也不知道老三什么時候回來。朕這兒等著他回來,才好給臨波定日子出嫁啊!”
綠春撇了撇嘴。
建明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從小看大的兒子自己還不知道么?
秦自幼調皮搗蛋,記仇,愛打架,又習武,講究的就是有仇不報非君子。這被無端追殺了這么遠,聽說還弄得滿身是傷。這個場子他若是不親手找回來,怕是一輩子都不肯回京了!
嘆口氣,撓撓頭,建明帝覺得頭疼無比。
岷山村落被屠一事的風聲已經放出去快半個月了,想必很快西番就該有反應了。
這件事一出,還不知道三郎會怎么勃然大怒呢……
說不好真就從隴右搶一哨人馬去強攻西番了。
揉揉額角。
建明帝由衷地希望,這個時候,沈家那個凈之小姐,能勸得住三郎:莫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