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姐妹聚齊了,沈濯滿心都是正事兒,卻被三個人聯手冷落。
裴姿問歐陽試梅:“前兒邱呆子說跟你哥哥要來的江南水系圖,我對照了一下手里的書,好像有錯兒。邱呆子告訴你哥哥了嗎?”
歐陽試梅問朱冽:“我娘說李家如今在尋旁人議親,卻被拒絕了好幾回了。李禮有沒有找你的麻煩?”
朱冽問裴姿:“我吃著二公主送給我的宮里的酥酪,跟你給我送來的那個號稱也是宮里的,不是一個味兒。你們倆到底誰被騙了?”
沈濯目瞪口呆插不上嘴。
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一個人出京,跟這三個小姐妹誰都沒說,這會子是被抵制了。
撅著嘴坐了一會兒,沈濯才想到了辦法,回手掩了肩窩,嘶嘶地倒吸涼氣。
玲瓏嚇了一跳,忙撲上來顫聲問:“小姐,您不是傷口又掙開了吧?”
一句話,另外三個立馬都慌了,呼啦一下圍了過來:“怎么回事?怎么還受了傷?什么情況?!”
一路奔波,昨晚睡得又少,沈濯的臉色本來就有些蒼白,這個時候虛弱地看著她們皺鼻子:“你們舍得理我啦?”
朱冽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她的大腿上:“腿上是肯定沒受傷的對不對?!”
姐妹四個這才圍著桌子團團坐了。朱冽三個人聚精會神地聽沈濯講述這一路上的跌宕起伏、生死傷痛。
聽到洮水上的事情,朱冽氣得整個人都顫了起來:“這個賤婢!簡直死有余辜!”
裴姿和歐陽試梅則對視一眼,立即站了起來,喝命沈濯:“你別廢話,衣裳脫了,我們要看看傷。”
最深的那道傷當時幾乎要貫穿了沈濯的整條胳膊,何況身上還有其他的小傷處……
沈濯忙笑著推脫:“好了,真好了!全好了!沒事兒了!大冬天的,穿脫衣裳太麻煩了……”
裴姿和歐陽試梅什么性子,壓根就不管她說什么,直接命人:“摁住她,自己不脫你們扯,扯爛了我們賠她新的!”
萬般無奈,沈濯只得任由她們脫了衣服,看了胳膊、肩膀、后背等各處的傷疤,又忙笑道:“瞧見了?都是特別淺的傷。昨兒孟夫人特意給我找了藥,我已經開始涂了。等過個十天半月,這點子痕跡肯定都會消了的!”
三個人這才饒了她,又殷殷叮囑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喝。沈濯只求不被小伙伴們拋棄,這個時候自然是乖得鵪鶉一樣,說什么都好好好是是是。
直到大家彼此的離別之情敘完,沈濯才進入正題:“冽表姐,你那時候天天在國子監逛的時候,認不認得甘棠長公主家那個叫柳籬的?還有譙國公府那個老幺叫舒服的他怎么叫這么個名兒?”
三女笑作一團。
好半天朱冽才笑道:“柳籬那陣子天天跟我哥打架,我也跟他動過手。算是不打不相識。那小子還行。
“至于舒服,哈哈哈,譙國公家倆兒子,一個叫舒適,字至察,一個叫舒服,字昆侖。你看太后娘娘就知道了,人長得都俊俏,也都算得上是厚道。就是他們家那位國公夫人有點兒倒三不著兩,長媳天天跟她吵架。小兒子媳婦如今難找極了。
“哦對,他們家的長女舒皎然人不錯。就是被這位娘親拖累了,本來小日子挺好,現在三天兩頭地被叫回來調節娘家的事情。”
裴姿不以為然:“其實要我說,這都是舒皎然太多事。她離娘家遠遠的,國公夫人沒女兒在身邊比著兒媳婦,自然也就沒那么多挑的了。誰家的兒媳婦能比女兒還對娘好?這不是胡鬧么!”
歐陽試梅笑一笑,搖頭嘆了一句:“一個巴掌拍不響。大約是長輩們管得太多,晚輩們也太不講規矩,事情就亂套了。”
朱冽又問沈濯:“你怎么想起來問這兩個人?”
沈濯好笑地托著腮看她們仨:“怎么不先問我這個話,且先把人家的家事議論了一通?”
她這一句說出來,歐陽試梅似有所悟,先紅了臉。
裴姿看歐陽試梅紅了臉,也就反應了過來,忙去看朱冽,想了想,瞪圓了眼睛,指著朱冽看向沈濯:“柳籬?”
又一指歐陽試梅:“舒服?”
沈濯贊嘆不已,沖著她一挑大拇指:“姿姿真聰明!”
朱冽這才明白過來,臉上微微紅了一下,自己想了想,點了點頭:“柳籬還不錯啊。我們倆能玩到一起去。”
“你就只要記得一件事:聽你婆婆的話。”沈濯拍著她的肩膀,只說了這一件事。
轉向歐陽試梅,笑道:“梅姐姐也記住一句話,這個事兒,必是太后她老人家親自下旨賜婚,所以,你別怕你婆婆。”
歐陽試梅頓時坐不住了,站起來走到窗前,揭開一道縫,且讓冷風吹一吹自己熱透了的臉龐。過了一時,才回頭看向沈濯,疑問道:“怎么這個時候湊著安排起這么多人的婚事來?我前兒聽說太后娘娘身上不好,竟是真的不成?”
沈濯傷感地嘆了口氣。
裴姿攬了她的肩,也嘆氣道:“是不太好。我外公和我娘都去看了,回來都不吭聲。”
朱冽一想到太后慈善地讓人給自己端了那么多吃的,頓時難過起來,紅著眼圈兒問:“微微,我能不能去瞧瞧太后娘娘?”
沈濯心中一動:“能是能,可你得保證笑一路,不許哭。”
朱冽連忙舉手發誓:“我保證不哭!我保證逗著太后娘娘笑一天!”
“既如此,我也去跟我娘說一聲,給宮里遞個帖子,咱們一起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
裴姿的決定向來利索。
四個人計議已定,便不在清江侯府留飯,各自回家去跟家里長輩將事情說了,請家里的主意。
歐陽試梅這里是最爆炸的。
歐陽堤、歐陽圖、游氏、沈涔,還有沈涔抱在懷里的小娃娃,都大喜過望:“這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還讓濯姐兒來問你本人的?”
歐陽試梅紅著臉,大大方方地說:“只怕不是讓她問我本人,而是想請沈尚書跟父親商議的。只是微微覺得,還是先問問我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呢?”
“嗯,我愿意給太后娘娘生養個出色的侄重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