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小祖宗終于放棄了彼此的別扭,至少開始直接交流了!
三皇子一系的人上上下下都歡喜莫名,悄悄地,奔走相告。
就連孟夫人去看望羅氏時,兩個人交流的目光都帶著那么一絲欣慰的意味深長。
于是沈濯迅捷無比地拿到了秦的回信,氣哼哼地拆開,只掃了一眼,唰地便通紅了臉,迅捷無比地又折好藏了起來。
這一回卻沒有交給玲瓏或者六奴,而是假裝鎮定地裝在了自己的一個小小鏤空纏枝百合玉嵌寶的楠木匣子里,又假裝沒有看到丫頭們詫異的目光,回手放在了床邊的箱柜里頭。
輕輕咳了兩聲,才又開口去問旁的:“不是說刑部和大理寺正在爭先恐后地審結案子?怎么說的?”
自從有了一個身手好腳程快又極愛往外跑的凈瓶,沈濯身邊收集消息的人便從玲瓏一個,變成了玲瓏主內、凈瓶主外。
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凈瓶上前半步,拱手道:“大理寺那邊,羅家舅爺的案子是極其干脆利落的。吉少卿從接了卷宗就把人派去了豫章,走訪的人前幾天才回來。但案情已經大致明了。
“原是街上有浪蕩子看上了麗娘,幾次騷擾不成,偶然聽說了她跟羅家舅爺的淵源,便起了心。買通了麗娘身邊的婆子,誘了羅家舅爺過去給他背黑鍋的。
“這中間吉少卿還查到了些旁的,但是沒有深究。只在卷宗里留了個尾巴,說羅家舅爺與麗娘一向守禮,那兇犯究竟是從何處聽說這個消息的,有待勘察。
“羅家舅爺無罪,待案件審結便可釋放。”
沈濯點了點頭,示意竇媽媽:“給舅舅的住處安排好,照看的人里頭得有那能搬搬扛扛的小廝,也得有那細心服侍的丫頭。”
竇媽媽笑著點頭:“黃大管家那邊早已妥帖了,小姐放心。”
“至于刑部那邊,一聽說大理寺只過了一遍堂便把來龍去脈都審理明白了。頓時急了,昨兒下晌開了刑部正堂,把米家的案子全都拿了出來,一樁一件地問。
“聽說米家矯情出了不少的歪理。秦侍郎捏著幾張紙,坐在大堂上皺了半天眉頭,讓退了堂。
“后來叫了修行坊沈某過去問話,看來是問得極細致的,直到天擦黑才放了人出來。然而沈某并沒有回修行坊,而是直奔刑部大牢。
“今天又審,米家稀奇得很,忽然間所有的罪名都認了。只是要跟侍郎大人私下里說些話,所以刑部關了正堂。我們的人暫時還沒打聽到消息。”
凈瓶續上了后面的。
沈濯微微皺了皺眉,便明白了過來,呵呵輕笑:“這是不牽連到我崇賢坊沈宅就不甘心啊!行!我沒問題……”
凈瓶等人有些發愣。
正說著,外頭便有奔了進來,急著稟報:“小姐,刑部來人,傳三夫人去問話!”
沈濯笑吟吟地直起身來,揚聲道:“報了三嬸去。門外的差役們,先攔一攔,講講道理。實在不行,跟三嬸娘的米家陪房掌事是哪一個?叫他去,再讓咱們黃管家跟著聽一聽。”
竇媽媽看了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忙轉身出去,吩咐道:“即刻命人去國子監報了三爺。里外都給我堵好了嘴,傳到老夫人耳朵里惹了她老人家不自在,大家別落好。”
凈瓶一聲不吭地溜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又去打探什么去了。
“小姐,您真不管啊?若是刑部執意為難,讓三夫人上了公堂,那她還……”
活得了嗎?
六奴有些猶疑。
沈濯好笑地看著她:“這我就不懂了,當初是誰一手操控著,把個花園灑掃的丫頭送到了三嬸跟前礙眼?如今你倒慈悲了?”
六奴為難起來:“奴婢不過是給她添添堵……”
“米家的事兒,都是真事兒。這些事兒,跟三嬸本沒有關系。但是她知道了這些事兒,卻一丁點兒對受害者的體恤憐惜、身為米家人的歉疚失望,都沒有。那這個,就還真跟她有關了。她這個,叫做幫兇。”
沈濯面色清冷。
“隨她去吧。自作孽的,攔不住。不是說給舅舅的住處都安排好了,走,我去瞧瞧。”
客院收拾出了一個極好的小院給羅櫝。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格局。
沈濯看著書房架子上的滿滿的書,和窗下擺著的香爐,含笑點了點頭:“我聽娘說過,舅舅是離不了這兩樣的。”
正說著,一轉頭,卻看見一角灰白的袍子一閃而過,不由睜大了眼睛:“那是北渚先生回來了?”
院外立即便有人接聲:“凈之小姐在外院呢?”
果然是北渚先生帶著雁鳧昧旦從翼王府回來了,竟還大包小包的!
沈濯好奇地看著他:“先生怎么這就回來了?還把行李都拿回來了?”
“翼王又不在,我天天看著小章,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實在是不耐煩在那里呆著。”
北渚回到自己的房間,先奔了躺椅,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長長地滿足嘆息一聲。
昧旦苦著一張小臉兒去拉沈濯的衣角:“章哥哥那里的東西太難吃了。昧旦要吃桂花糕、梅子餅、烤雞翅、炸鵪鶉……”
一串兒點心小食報出來,便是北渚先生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竇媽媽好笑地看著,不等沈濯說話,轉身去了外頭,命人:“先給先生和兩個小哥兒備熱水梳洗,然后上一桌茶點來。”
院子里聽差的小廝嘿嘿地樂:“哪兒都不如咱們家的東西好吃。這個啊,得出門一趟才能體會得著!”
眾人聽著,偷笑不已。
這邊雁鳧忙拉了昧旦去收拾東西。跟著沈濯的玲瓏茉莉也機靈地輕輕退到了門口。
北渚先生見沒了旁人,方直起身子,告訴沈濯:“章娥極是果斷。那蔡履大殮之后不到三天,她便收拾了細軟包袱,帶著她那個隨身侍女去了蔡家。蔡太太要守節,蔡家只得捏著鼻子認下,讓她回去。但是蔡家窄小,無法給她單分院子出來。她竟說動了蔡家,單在后院極偏僻的地方蓋了個小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