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驁不著形跡地夾帶了私貨、讓米娜為他的布局所用、幫他的潛臺詞寫論文發《外交評論》。
米娜卻還覺得哥哥真是好,都畢業了還這么關心她的學業,唯恐她的碩士畢業論文課題沒著落。所以跟老朋友聊聊天、都能一有靈感就想到給她出謀劃策。
這真的是真愛啊。
在這個過程中,顧驁真的沒有欺騙自己女人的意思,他只是熟極而流,知道如何掩飾自己作為一個穿越者的真相。
與此同時,站在章忠的立場上,看了顧驁的安排,也是覺得小顧同志太仗義了:自己只是隨口提了一句“國內有些媒體亂說話,害得他們前方在跟友邦人士秘密協商生意的人遭受了額外阻力”。
結果小顧就托了老大的人情、找米娜同志幫忙。
這是拿兄弟的事兒當自己的事兒在操心呢。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
這就叫外交學院歷練出來的頂級老陰嗶。兩邊撈好處夾帶私貨,還讓兩邊的隊友都死心塌地買你的好。
你明明是李云龍式的補刀搶經驗爆裝備,人家還以為你是真心怕他打不過,跟義薄云天楚團長那般見場子就幫。
宴席會談在親切友好的氛圍中進入了高潮。
章中校對顧驁知無不言,很快就被掏干了在伊拉克和沙特的最新見聞,并且愉快地約好了后天派車來接顧驁、一起參觀某項射擊實驗。
這才是章忠今天跟顧驁吃飯的主要目的,足球什么的只能算是閑話聊起的伏筆。
當然,參觀時不許攜帶任何拍攝錄制設備,只能用眼睛看。這點紀律還是要保證的。
一行人賓主盡歡,各自散去。
當晚,顧驁就去了米娜家,抽出時間連夜指導米娜寫論文。次日又花了一整天的功夫,然后把建議管理對“友邦”輿論的文章先送交了《外交評論》——外交學院的師生們雖然在放暑假,但期刊雜志社還是開門的,響應速度還不錯。
而且他們收到文章后,編輯人員會立刻先初審一下文章有沒有什么咨詢建議性價值、如果有的話,就可以一邊安排審稿、一邊先送交傳閱。
外交學院的人級別都是很高的,想建議和諧一下某些言論比較容易做到,文化和宣傳部門普遍會給面子,因此很快就見效了。
國內體育報紙上那些羞辱沙特隊的言論立刻收斂了一些,盡量免得激化矛盾導致將來破罐子破摔讓球,也不給前方軍火談判的商務人員制造麻煩。
當然這并不是慫,而是會咬人的猛獸往往不大聲吼叫。妨害腳踏實地利益收割的嘴炮,還是不要也罷。
口才的價值是為利益服務,不是徒逞口舌之利。
另一邊,顧驁在米娜把初步的評論文章發出后,第二天晚上,就被章忠派來的一輛海軍的吉普車給接去了火車站。
吉普車的型號當然水“京城212”的牌子了,那種在京城本地賣帶牌3萬5一輛、到東北能計劃價漲到4萬的貨色。
因為京城并不靠海,也無法動刀動槍,當然不能實驗導彈樣品的發射了。
顧驁跟章忠上了火車,票都是章忠幫他弄的,所以顧驁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同一車廂里似乎都是安排好的工作人員,都是從京城去參觀的,有不少軍官,也有文職。
文職的人里,級別比顧驁高的應該還不少。
顧驁也就不敢多問,就這么緩緩折騰了半夜火車、下來再換汽車,估計是到了秦島、冀遼交界的某處海濱商船稀少的海域附近。
臨近試射,參觀人員才拿到了簡單的紙面資料,顧驁看了一下,這款鷹擊5的空射型設計射程指標只有50公里,因此在觀察哨配備了光學測距儀的情況下就能跟蹤觀察飛行全過程、直到最后無裝藥彈擊中靶船——
飛機預設的發射點,大概距離觀察點30公里。而靶船就停在距離觀察哨20公里、距離海岸17公里的海面上,因為觀察哨位于海岸的高地上,肉眼就能望得到靶船。
“只有50公里,設計巡航速度也比‘飛魚’慢一點兒。看來引擎和其他一些性能還是不如法國貨。”發射前,顧驁看了一下資料,在內心評估著。
法國人的“飛魚”設計射程可以保證65公里。
不過這些應該影響不大,畢竟馬島海戰中阿根廷人靠無制導彈藥飛臨英狗艦隊上空投彈的機會都有。阿根廷人以法國達索公司1978年的新銳艦載機“超軍旗式”為尖刀主力的話,換上鷹擊5照樣是能逼近到有效發射距離內的。
以1982年的戰爭烈度,執行對海攻擊任務的戰斗機,高亞音速已經夠用了。法國達索的超軍旗低空設計極速是1204公里,而1馬赫音速是1225公里,超軍旗極速比馬赫還慢了21公里,所以屬于剛好卡著音障的高亞音速飛機。
在飛行性能上犧牲的很多指標,就能拿來填補其他領域的兼容性和試錯率。
顧驁看完資料,又等了一會兒,跟章忠以及其他幾個新認識的軍官聊聊天,試射就差不多要開始了。
顧驁琢磨著自己沒有任何理由跟阿根廷人搭上線,而且如今的武器裝備出口都是有統一的管理的,外國人想當中間商二道販子賺差價也很麻煩。
有些東西,只能有備無患慢慢結交起來。
帶著目的去跟人閑聊、結識后,顧驁很快略有收獲。
因為他非常效率地從章忠的朋友中,認識了兩個工程師出身的家伙,一個叫秦國綱,35歲左右,是個還算周正的小平頭;一個叫紀勇,已經40了,長得挺干癟,兩人大約都是縣處級待遇。
“秦處長、紀處長,幸會幸會。”顧驁理論上跟對方級別差不多,所以很快就聊得融洽起來。
短短幾句話,他就摸清了對方的底細:這兩人原先都是章忠在海軍裝備規劃所的同事,就在章忠去伊拉克之后,這兩人也轉到了兵器工業部的外事局,算是由技術入業務,干了一兩年。
后來,又趕上部委調整、成立了外資委,并且由一名副主任分管所有工業部的外事局對外商業合作權限。所以秦國綱被從兵器工業部外事局調到了外資委,只不過不是在“機科辦”這個辦公室下,而是另有一個專門分管軍工對外技術合作的辦。
所以,秦國綱跟顧驁還算是同委不同辦的同事,只不過顧驁在委里上班累計才三個多月,所以其他辦、司的人面還認不全,此前不熟。此刻竟然還要章忠再居中介紹一下,才加深了交情。
至于那個紀勇,如今還留在兵器工業部,只不過負責賣裝備以外的其他業務。而1981年國內的軍工生意,就是兵器工業部直屬管轄的,并沒有什么“某某總公司”這種單位。
要到80年代末,兵器工業部成了“北方工業集團”,再乃至后續拆分出兵器工業總公司,這些外貿單位才算是企業化運作了。如今都還是部級衙門直接跟外國人做生意的時代。
“哎呀,老秦,小弟這是疏于拜會。沒想到在這里也能遇到外資委的同事,還要忠哥介紹,失禮失禮。”既然秦國綱有利用價值,后續可能要合作,顧驁當然不吝跟對方攀交情。
秦國綱也很表面親切的樣子:“哪里哪里,小顧你就是跟著包子那個年輕人吧?嘖嘖,19歲就跟我、包子他們只差半級了,老哥可不跟你托大。小顧你要是能幫助在伊拉克多賣出去一點,老哥還承你情呢。”
然后,顧驁就旁敲側擊問了一些產業政策:“老秦,那你說,要是將來有打聽到新的外國客戶業務需求,咱介紹給你,不違反紀律吧?”
秦國綱滴水不漏但又很熱情地說:“這怎么會違反紀律呢,求之不得啊!當然了,你只是介紹商機,具體到某個國家能不能買賣,決策權還是在分管副主任手上的嘛,也要配合國家的整體外交態度決定。你也是在委里干了幾個月的了,這種政策還要問我么。”
顧驁暗暗點頭:“這不是拿不準么。要是還有外商想做中間商、假借本國國防名義買去、最后卻想倒騰賺錢當二道販子,我們怎么防備呢?老秦,你也知道,資本家對外面的世界比我們了解,他們知道軍火市場哪里有差價。我們國產的東西性能雖然不算好,但架不住價錢真是便宜。有時候一不小心就悲哀懂行的資本家算計賺了差價。”
秦國綱狐疑了幾秒,但看在同事情面上還是解釋:“如果是被賺差價,那也是沒辦法的,只能怪資本家更刁滑。咱無非譴責一下,然后就是撇清自己關系。還有就是終止對二道販子國家的售后維修保養服務。
不過總的來說問題不大——別是賣到越南這種正在跟我國打仗的國家手上,其他都不算犯錯誤。咱譴責一下二道販子,就不會影響對外友好了。”
顧驁聊到這兒,心里漸漸有了底,決定回頭再好好跟秦處長結交結交。經常一起吃吃飯什么的。
這時,天邊一架改裝過的轟6終于緩緩飛來,望遠鏡里看到火光閃動,便是試驗彈發射了——試驗彈沒有彈頭裝藥,但配重是一樣的,無非拿其他沒有爆破威力的等重物質填充戰斗部。
這種實驗中的鷹擊5戰斗部裝藥能有將近200公斤,全彈重量大約800公斤,當時國內以格斗為主的小型戰斗機肯定是很難扛的。所以實驗的時候直接拿轟炸機來丟。
如果是達索的“超軍旗”,把全身載彈量騰出來的情況下,可以每一側機翼各掛一枚。
50公里的射程不到兩分鐘就飛完了,顧驁在望遠鏡里看著試驗彈全程完成了壓低到貼海飛行高度、末段爬升索敵并擊中目標。
保質保量,沒有摻水。飛魚的主要突防精髓都學到了。
“可以先去跟侯賽因總統吹吹風、賣起來了。小顧,到時候可要抽空多拉拉交情,疏通上層印象啊。”看到發射成功,章忠和秦國綱也都松了口氣,各自喜笑顏開。
“一定一定。”顧驁不動聲色地答應。
至今為止,場內的人想到的第一個創匯假象客戶,還是中東的侯賽因總統,并沒有往別處多想。
顧驁參觀完之后,又被吉普、火車連番倒騰,安然送回京城,好像什么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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