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驁當然不可能狂妄到覺得自己的情報能力比CIA更強。
所以面對詹姆斯.貝克的“善意相勸”,他只是非常低調地用“愚者千慮,偶有一得”來解釋,表示萬一讓他蒙到了呢。
同時,顧驁也跟對方約定了一個期限:如果兩個月內他沒有什么收獲,到時候他會重新回美國跟大伙兒會晤,聽取美國人對付曰本人的計劃。
考慮到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詹姆斯.貝克也不能一棍子否定顧驁的找把柄能力。
再說了,顧驁也有自己的其他生意要處理。
比如,這段時間,他在聊正事兒之余,也跟彼得森等人不經意提起過,說他有意收購一些美國的生活消費品牌,諸如加利福尼亞州芳香雞、德克士州炸雞、肯塔基州炸雞之類的……
這種潛移默化的暗示,讓詹姆斯.貝克也實在不好找足夠借口留人。
顧驁是商人,你不能因為逼著他在某一項生意上多走心賺錢、就不許他關心其他生意吧。
就這樣,顧驁順利脫身,暫時回了一趟國。
同時,肯塔基芳香雞德克士這些意向,雖然顧驁其實是真想幫米娜買一家賺賺錢的,但同時也起到了一定的煙霧彈作用,進一步強化了顧驁在貝克、彼得森、基辛格這些人心中的印象:
這是一個為了賺錢,不惜向中國傳播美式生活方式和生活價值的人,內心鐵定算是黃皮白心。
“在華推廣辣雞洋快餐”這種事情,擱20年后的開放環境,當然不至于被人多想,只會當成是純粹的商業行為。(當然也不排除互聯網剛出現那幾年,吳節操震驚部們捏造“六只翅膀八條腿的雞”這種假新聞博眼球。)
但是在1985年,在國內還沒有任何一家外資控制的洋快餐進入的時候,引入洋快餐卻真的是有“宣揚西方生活方式”的嫌疑的,美國人毫無疑問會非常樂意看到這樣的局面出現,并且把這么做的人視為自干的五霉分。
為了回應顧驁,彼得森毛遂自薦,說等為香積電采購日系高精尖設備的事兒忙完之后,黑石基金愿意作為投資中介,親自幫顧驁操盤芳香雞/德克士/肯塔基之一的收購案,確保幫顧驁壓到最低的價格,請他暫時不用擔心和分心。
就這樣,顧驁暫時脫身回到了國內。
時間不過是10月中旬,顧驁一回到錢塘,就得到了米娜的熱情迎接。
算算日子,這次顧驁去美國,前后足有大半個月時間,尤其是他被徹底隔離的那兩周,米娜又聯系不上他,一個人在錢塘著實有些“孤苦無依”。
幸好紅牛集團為佳得樂建廠的事兒,也需要米娜偶爾親自視察過問一下,她才有了名正言順在錢塘常住的理由,不至于過于尷尬。
米娜是親自開車去機場,把顧驁接上的。一上車就嬌嗔吐槽:
“你再不回來,我就不理你了!人家就回老家,處理酒廠的外貿生意了——露西亞的冬天很長的,10月中旬伏特加銷量已經暴漲了,其他替代白酒銷路也爆好!姐放著大錢不賺陪你嚇廝混呢!”
誰知顧驁聽了,卻是趁著周遭無人,沒心沒肺地說:“你要回老家最好了,到時候,裝模作樣利用你的渠道,從交易的露西亞軍官那里,打聽一些外圍的消息——放心,我不會害自己的女人的,不是要你打聽多機密的事情,只是裝模作樣擺個打聽的姿態。
事實上,我這次去美國,從CIA手上共享了一些曰本人的把柄,只是我不好解釋情報來源,所以需要你幫我打個掩護。”
顧驁的算盤打得很明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東芝制裁事件,顧驁當然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操作細節,也至少知道東芝干了什么。
無非是今年早些時候,東芝把加工復雜曲面的五軸聯動銑床、通過一些諸如瑞典一類的中介國家空殼公司,倒騰了幾道之后,賣到了露西亞人手上。
而后,美國人在幾個月內就發現,露西亞人的核潛艇螺旋槳靜音效率提升了起碼一個數量級,北約的聲吶聽不見了。這事兒眼下美國人正在費盡心機查呢,不過按照原本的歷史,大約要調查一年半才能穿幫、最終于87年對東芝進行了嚴厲制裁。
把東芝的會長社長都引咎辭職了,然后還懲戒東芝產品3年內不許賣到美國以及美國的盟國市場。
而顧驁現在缺少的,就是一個名正言順的情報渠道來源。
所以,他準備跟米娜說:這情報是從CIA那兒來的。
然后跟詹姆斯.貝克說:這情報是從我某個在中東跟阿富汗露西亞駐軍做生意的神秘朋友那兒來的。
反正這兩套系統又沒機會串供。
實在不行顧驁再把最初源頭往中東的侯賽因將軍頭上推一點,美國人就更沒法對質了。反正以中東的復雜局勢,要是說侯賽因將軍知道駐扎在阿富汗的露西亞軍某些秘密,那也是很合理的。
只要根據顧驁提供的線索,最后針對性細查發現確實有這么回事兒,情報部門才不會像司法有關部門那樣排斥“毒樹之果”、迂腐到覺得“線索來源不明就不能采用”……
情報部門是最講究實效的,管你來源三教九流卑鄙無恥,最后證明真實有效就好。
然而,米娜聽了顧驁這番沒心沒肺的話,內心卻是忍不住一陣氣苦。她忍不住緩緩一腳剎車,把奔馳靠邊停下,然后輕嗔薄怒地揪住顧驁的耳朵:
“你就這么沒良心的么?人家在錢塘找盡借口等你回來團聚,你一回來就利用我,把我往危險的地方趕?”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顧驁這才注意到自己說話的方式方法太過于公事公辦了,滿心都是正義的大業,忘了體諒小女生需要的溫油。
他心念急轉,只好換些說辭套路米娜:“老婆,別怪我,都是我最近在美國每天跟那些人勾心斗角太緊張了,有點精神不太正常。你不知道我在美國多兇險呢……”
“怎么回事?回去好好說說。”
果然,他這么一說,米娜內心的怨念統統都消散了,立刻被顧驁的經歷所吸引,被渣男所欺騙了。
師妹可欺之以方,不過欺歸欺,那也只是善意的謊言,回頭事成之后,該疼還是要好好疼。
“我在美國這陣子,自從讓我接觸到了詹姆斯.貝克提供的那些書面資料后,我的房間里好像就被裝了竊聽器,還有相機會在我的房間里偷偷拍攝我有沒有做筆記。
我這次回來,可是特地在這兒抵達站的機場重新買了全身行頭,把美國帶來的臟衣服都扔了——當然,為了防止萬一存在的竊聽器對面的信息處理員懷疑,我可是故意制造了一點小意外,快降落的時候,故意碰瓷被一個空姐潑了果汁弄臟了衣服,然后我才假裝普通的土豪,衣服臟了就不洗了,直接在機場買套新的舊的全部扔了……”
這種兇險細節,顧驁當然是張口就來,編都不用編的,因為他確實很警覺,也確實扔了那套在美國穿過的衣服。跟米娜說的時候,無非細節生動一些,博取妹子同情。
在錢塘安定下來之后,顧驁花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每天陪伴安撫米娜,讓妹子容光煥發足以投入到后面的秘密工作中去。
當然,每天閑暇的功夫,兩人也得做準備、對口供,確保如何把露西亞那頭的戲演得至少表面說得過去一些。
排練好了之后,11月初,米娜順理成章地結束了她在錢塘的“佳得樂新廠籌建工作”,回西北料理她家的白酒出口生意去了。幾周之內,一些跟顧驁說好的通訊內容,按照既定渠道往來不息,確保某些該知道的人,知道這里有一條信息渠道,但不知道具體說了些什么。
與此同時,顧驁也沒放棄施瓦茨曼那條線,始終讓黑石基金的人跟東芝先禮后兵談判。爭取能正常渠道買到所需的東西,那就最好。
不過,東芝公司這幾年也已經習慣了如何婉轉地搪塞美爹的請求了。他們也不說某些東西不肯賣,只是遮遮掩掩不肯承認自己的實力。
既然如此,正常交易渠道買不到,只好指望調查組來抄家了。
顧驁在合適的時機,把他知道的東西,通過秘密渠道通知了詹姆斯.貝克。
“露西亞人的核潛艇,今年是不是突然變安靜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我這里一條信息可能有點用——這事兒或許跟東芝機械的駐瑞典辦事處有點關系,其他更詳細的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可以自己想辦法核實。”
以顧驁的能力,有心算無心下,打探到這一步,是比較合理的,不容易讓CIA的人覺得他“強大到不合理”。最后的核實工作,當然要美國人親自完成。
不過,有了明確的努力方向,以CIA的能力,查這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于是,不到一個月,調查組就上門抄家了。
昨天少了一更,后面一定還清。但今天可能還不了。
五一親戚聚餐比較多,昨天腸梗阻脹氣,吐了好幾次,掛水去了……
作為一名貪吃的死胖子,一直有慢性腸炎。我有罪,七宗罪的饕餮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