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修和一愣,見宮門外陸陸續續出來學子們,手掏進懷里又伸出來,陪著笑臉,連連請蔡三得上舒家的馬車:“是舒某的錯,蔡總管請上車。”
蔡三得又極其輕蔑的瞥了一眼舒家的馬車,嗤笑一聲:“你當誰沒有馬車似的,蔡爺爺稀罕你家馬車?”
說完轉身一扭,走向一輛從宮門處趕出來的大馬車,蔡三得踩著馬踏上前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什么,轉頭對舒鴻煊說道:“舒公子,你來我這里。”
舒修和不等舒鴻煊回應,立即推了推他的后背,快速從懷里掏出一沓銀票,塞在舒鴻煊手里,低聲叮囑:“快些去,把這些銀票送給蔡總管。”
舒鴻煊感受到指尖的厚度,眉梢微不可見的動了動,沉聲道:“孩兒這就去。”說完轉身就上了蔡三得的馬車。
等蔡三得的馬車動了,舒修和與舒二叔也坐回自家馬車,舒二叔適才一直旁觀不發一言,等到上了馬車才憂心的咕噥:“蔡三得這個總管都來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無人能回答他,馬車里死一般的沉寂。
而在蔡三得的馬車上,蔡三得一改先前傲慢的神色,對著舒鴻煊討好的笑,“舒舍人,先前在保和殿是某家憂心陛下的圣體,可不是對你有意見,你可不能誤會。”
蔡三得這是說在保和殿之時,瞪了舒鴻煊那兩眼,他這是尋求和解來了,承德帝喜歡的人,就是他討好喜歡的人。
舒鴻煊真是驚訝極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蔡三得前一刻還傲慢的讓人看了想套麻袋胖揍一頓,下一刻就能放下身段主動尋求和解。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本來舒鴻煊與蔡三得就沒有什么矛盾,而且蔡三得還是承德帝身邊的近侍心腹,無論現在承德帝有多喜歡他,都及不上蔡三得的份,未來在很多事上還要仰仗蔡三得的幫忙,舒鴻煊自然不會狂妄到認為自己比蔡三得高貴。
舒鴻煊也舍下身段爽朗的笑:“蔡總管是折煞舒某了,蔡總管盡忠職守,乃我大夏朝的典范,舒某又怎么會有誤會呢?”
態度就像是對一個相交已久的朋友一般閑聊,這種自然的態度讓蔡三得很喜歡,他樂呵呵的拍了拍舒鴻煊的肩膀,“既然如此,某家就托大喊你一聲舒老弟,你也不要見外,叫我一聲蔡老哥就行。”
舒鴻煊從善如流:“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以后還望蔡老哥多多關照小弟一番。”
蔡三得見舒鴻煊上道,臉上笑容真切,“好說好說,或許蔡老哥以后也要你幫忙呢,大家以后就同朝共事,為了陛下,我們這些身邊人也要處好關系才是。”
舒鴻煊也認真的點了點頭,從袖子里掏出剛剛舒修和塞給他的一沓銀票:“蔡老哥,這是我父親讓我給你的。”
蔡三得只瞟了一眼,極其堅定的抓住舒鴻煊的手,往舒鴻煊懷里一推:“這玩意兒蔡老哥多的是,你留著自己拿去玩兒,蔡老哥不缺這點。”
承德帝知道舒鴻煊的家況,作為負責查舒鴻煊的人,蔡三得自然同樣知道得一清二楚,連承德帝的賞賜里都有黃金百兩,他又怎么還會要舒鴻煊遞給他的銀子?
只希望廣平候是個聰明人,待會知道圣旨之后識時務,否則......嘖嘖......
舒鴻煊看出蔡三得的堅持,也不再跟蔡三得客氣,這沓銀票至少有幾千兩,他在外行走也的確需要銀兩,謝了蔡老哥一番,就把銀票塞回自己懷里了。
馬車到了舒家門口。
舒鴻煊先下車,給蔡三得搭了把手,蔡三得下了馬車之后,全然不見在馬車里與舒鴻煊交談甚歡的樣子,臉上又是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
蔡三得對匆忙走上來的舒修和揚了揚下巴,都不帶正眼看人:“開中門,迎圣旨。”
舒修和一愣,舒二叔已經極快的跑去側門吩咐門房大開中門,又吩咐小廝立即去福壽堂通報老夫人,設香案迎圣旨。
舒修和低了低頭,才看到蔡三得手上捧著一個匣子,后面跟著的一隊侍衛也從馬車上抬下兩個箱子。
舒修和有心想要問問舒鴻煊發生什么事,奈何蔡三得身姿隨意的一站,就有意無意隔開了舒鴻煊與舒修和的視線。
中門大開,舒修和此時已經顧不得細問舒鴻煊,只得迎了蔡三得一行人進府。
前院崇英堂里已經設好香案,關氏等人全都換上見客的衣服,面色肅然的站在那里等候。
蔡三得一行人進來的時候,關氏帶頭福了福身。
蔡三得瞇著眼仔細的環視堂內眾人,眼睛非常毒辣的停留在一個面容精致的少女身上,見少女與舒鴻煊六分相似的面容,心中就有了數。
他這動作非常隱晦,是在宮中練就出來的本領,整個舒家竟然沒有人知道蔡三得這一小動作。
蔡三得清了清嗓子,看了舒鴻煊一眼,說道:“舒公子接旨吧。”
舒鴻煊快步走到所有人前頭跪下,舒家其他人有些怔忪,待見到舒鴻煊的舉動,才紛紛醒神,也立時就跪下接旨。
“奉圣人喻:舒鴻煊少年英才,聰慧敏達,實乃大夏朝不可多得的棟梁,甚得朕心。今賜一甲狀元出身,授中書舍人一職,另賞東珠一匣,首飾一匣,綾羅綢緞十二匹,黃金百兩,允自行處置,欽此。”
舒鴻煊再次雙手接過圣旨,山呼萬歲,叩謝皇恩。
舒鴻煊雙手捧著圣旨,走到關氏身邊,就要扶她起身。
關氏見到舒鴻煊一邊手拿著圣旨,一邊手要扶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自己手腳麻利的站了起身,雙眼發光的看著圣旨。
關氏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圣旨,手都快要碰上圣旨了,又咻的一下縮回去,臉色嚴肅的對站在人群外的梁媽媽吩咐道:“梁媽媽,去我房里拿那個紫檀透雕萬事如意紋的匣子來。”
關氏還對梁媽媽使了個眼色。
梁媽媽會意,應聲而去,很快就把匣子拿來。
關氏肅容對舒鴻煊說道:“煊哥兒,小心的把圣旨放進匣子里,待會要供奉到祠堂那里去。”
待舒鴻煊把圣旨放進匣子里,關氏神色才松動,又陪著笑臉對蔡三得說:“蔡總管,不如留下來喝杯酒水?”
蔡三得適才一直沒有出聲,由著關氏一通操作,見關氏這么慎重的對待圣旨,心中滿意,此時聽她言語,擺了擺手,指著由侍衛抬進來的兩個箱子道:“這里面是陛下給舒舍人的賞賜。”
蔡三得一直傲慢的臉終于露出一絲笑容,“舒舍人,明天是狀元游街,過幾天會有人送你的官服來,七日后可要記得上朝理事。”
舒鴻煊拱拱手:“是,謝過蔡總管提點。”
兩人都很有默契,在外人面前沒有表現出半點熟稔的態度,外臣與內侍,就算有交往也不好表現出來。
蔡三得看了看天色,說道:“天色已晚,某家也要回宮中伺候陛下,某家就不留下來了。”
關氏一聽,有些急了,給梁媽媽使了個眼色,梁媽媽借著人群的遮掩,走到舒修和身邊,遞給他一沓銀票,手指悄悄指了指蔡三得。
舒修和略一數就數出統共是一千兩銀票,想到自己剛剛吩咐讓舒鴻煊交給蔡三得的三千兩銀票,舒修和心里也顧不得心疼,快步走到蔡三得身旁,手極快的把銀票塞給蔡三得。
銀票到蔡三得手中一瞬,就消失不見,蔡三得看向舒修和的臉色終于好了很多,舒修和心中也松了一口氣,覺得四千兩銀票花得也值了。
舒修和、舒二叔、舒鴻煊一起送蔡三得出舒家,舒修和與舒二叔才是真正長舒一口氣。
終于把這個蔡老鬼打發走了。
......
PS: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花名就是如此來的,蔡總管老了,所以是老鬼。另,謝謝投票的你萌,(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