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明看著江映蓉,見她稚嫩的臉上慘白一片,心頭有些軟,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些頭緒了,這小姑娘也是倒霉至極。*隨*夢*小*說w.suimeng.lā
“江姑娘,給本官說說當初的具體情況吧。”周景明說道。
江映蓉腳步沉穩的從自己哥哥身后走出來,朝周景明福了福身,在作為嫌疑犯的情況下,還能有這般儀態,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來說,殊為難得,連周大儒也贊許的微微頷首。
舒鴻煊定定的看著江映蓉,心里也是贊了一聲好,他對這種遇事沉著穩定的人很欣賞,凡事不能慌,一慌起來,事情就會亂。
其實江映蓉這種神態舉止,也從另一方面表達了她自己的問心無愧,因為人不是她殺死的,所以在幾位大人面前,還能沉穩如斯。
江映蓉深呼一口氣,沉聲道:“稟大人,小女帶著丫環,從小道上想去花園,途中陳公子突然跳出來攔住小女,小女當時被嚇了一跳。
陳公子當時對小女說‘江小姐有禮了’,小女見他舉止粗魯,又不合規矩,小女并不理會,想繞道一邊而走。
哪知陳公子又挺身攔住小女,小女避之不及,未免跌入陳公子懷里,就用手阻擋了一下,陳公子就倒地觸石了。接著,舒姑娘和這位公子就一起來了。”
江映蓉描述條理清晰,連當時陳明鑫對她說的話也記得一清二楚,而且很明顯,當時陳明鑫的舉動就心懷不軌,連梅婧婷也覺得江映蓉倒霉到家,偏偏遇著這么一個渾人。
江映蓉臉色白得幾近透明,那雙眸子依然清澈明亮,目若點漆,自己一個人站在堂中,努力為自己的嫌疑辯解。
這個樣子,讓舒鴻煊想起了自家妹妹,也是這般被逼到絕境,仍然不會放棄。不知為何,舒鴻煊冷硬的心,柔軟了幾分,原本準備置身事外的他,開始認真思索起各人的口供與疏忽之處。
周景明又問陳明鑫的小廝,小廝抖著身子,結結巴巴的回答當時自家公子的確是這般行事,江映蓉沒說錯。
安樂候目中厲色一閃而過,看著被嚇得半點不知維護主子的小廝,心里已經把他當做了死人。
周景明又讓大夫再次診斷陳明鑫,得出了“身子虛弱”的診斷。
在場成了婚的人,都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不少人看著陳明鑫的尸體,就眼含鄙夷。
原來是個色中餓鬼,整日里聲色犬馬的生活,身子早已被掏空,怪不得被個小姑娘一推就倒。
周景明側身問許德海,“阿海,你怎么看?”
許德海旁觀了整件事,對陳明鑫這等人自然是看不起的,對安樂候的舉止也很不滿,而且事情很明朗,分明就是陳明鑫想要調戲江映蓉,人家小姑娘只不過是格擋了一下,做得也沒錯,今兒這事要是換了任何一個姑娘,恐怕也會跟江映蓉一般的做法。
許德海淡淡的道:“大夫與李朗中的結論一致,那就洗脫了江姑娘殺人的嫌疑,至于陳明鑫為何而死,等刑部的人,回去好好詳細驗尸等結果就是。”
其實許德海還有句話沒有說,被掏空的身子,就算這次沒有事,誰知道下次是不是會被風一吹就倒,然后磕著石頭,就這么死了,難道要怪風太大嗎?
昌興候一家齊齊松了一口氣。
安樂候臉色一變,他明白是自己先前的舉動可能導致許德海等人心中不滿,如今沒有人站在自己身邊,他咬了咬牙,干嚎起來。
“我的兒呀,你年紀輕輕,連個媳婦兒也沒有娶就這么去了,日后香火可怎么辦?”
“我的兒,你就這么狠心拋下你爹我,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你怎么忍心呀。你不想想你家中老父含辛茹苦養育你成人,教養你長大,你還為沒有好好跟你爹敘一敘天倫之樂,你就這般去了......”
安樂候夫人眼中怒色一閃而過,安樂候世子面無表情。
安樂候一手指著江映蓉,叫道:“即便不是她殺死我兒的,也是因為她的緣故,既然她間接害了我兒,那就讓她嫁給我兒賠罪,這事本侯就既往不咎。”
既然兒子是因為搭訕這小娘皮而死,那就讓這小娘皮給他守活寡好了,害死了他兒子,就想全身而退?做夢!
昌興候一家臉色驟然一變,連鎮定的江映蓉也抖了抖。
就在這時,一個清冽的聲音響起,奇異的安撫了江映蓉緊張的心。
“大師兄,容景有幾個疑問,可否問一下在場之人?”
周景明看著小師弟,疑惑他怎么會插手這事,又想小師弟心思敏銳,或許發現了不對勁,遂點頭答應。
舒修和眉頭緊皺,臉色不虞的看著舒鴻煊,想要阻止他的舉動,又不好出言喝止,只得憋屈的吞下到了喉嚨的怒罵。
舒鴻煊看著陳明鑫的小廝,問道:“你家公子可有得罪人?”
小廝拼命搖頭:“公子一向與人為善,從來不會與人發生口角。”
這話出來,連安樂候自己也不信。無非就是欺善怕惡,惹不起的人,只會諂媚,能欺負的人,就仗勢。
舒鴻煊又問:“案發之前,你家公子去過什么地方?”
小廝一一回答,把從今天早上來到舒家一直到死亡之時,陳明鑫去過的地方都一一說了出來。
舒鴻煊捉住一點,問道:“你是說你中途有一段時間離開了你家公子?”
小廝點頭:“是的,公子說他走累了,要喝水,又懶得動彈,就讓小的回去找水給他喝。”
“哦,那當時你家公子是在哪里等你?”
“是在一處假山旁,那里附近有個小潭。”
“真是奇怪,那里是府中前院的清潭,往東走三條道就能回到廊榭,往東南走四條道,也能回到客院,怎么你家公子偏偏就要停在那里休憩呢?”
舒鴻煊直覺覺得那處假山有問題,無論是回廊榭還是回客院,都很方便,怎么就偏偏停在那里?
舒鴻煊吩咐人去守住清潭假山附近,不讓人靠近,怕會被人破壞線索。
“你家公子為何中午不休息而到處閑逛?”
這也是讓他疑惑的原因之一,按理來說,上午玩樂喝的酒太多,連他也有些熏醉,用過午飯也躺下瞇了一會兒,怎么陳明鑫就這般精神的到處逛?
除非,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要選在這種清凈的時候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