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候一個,他當然不敢,可不是還有其他人在他背后撐腰嗎?”
舒鴻煊一開始查到是安樂候編排那個康慶伯大少爺的故事的時候,也是疑惑不解,可他能用的力量不多,最后還是師兄周景明給他解疑。
“安樂候身后,是祁國公。”
簡簡單單三個字,舒嫣華就明白了安樂候為什么會先跳出來。
祁國公,也是跟吳國公一樣,都是軍方的大佬,老牌的勛貴,祖上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出生入死,還舍命在戰場上救了太祖皇帝一命,太祖皇帝登基后,封賞功臣,祁國公一個泥腿子出身的就搖身一變成了世襲罔替的公爵府。
可能是出身的原因,第一任祁國公非常熱衷于金銀之物與田地,一朝暴富,又成了公爵,祁國公就瞅著那些無人之地買買買。
這種優良的傳統,也一直延續了下來,兩百來年,祁國公府的田地,早已不知有多少,要說公爵之中,恐怕要三五個公爵府的田莊加起來,才能跟祁國公的相提并論。
祁國公府的田地早已超出了限田令的限制,如果真的要實行新法丈量土地的話,祁國公府要交的賦稅,大約能是三個繁榮縣一年的賦銀。
這么多的稅銀,祁國公又怎么甘心拿出來?
恰好安樂候看不順眼舒鴻煊,祁國公就言語暗示一番,這對說話都信奉九曲環廊的權貴來說,早已明白祁國公的意思,更不用說安樂候一直依附祁國公。
就好像臣屬般,在軍中,安樂候就屬于祁國公勢力管轄。
安樂候也不笨,他就用說書故事來試探,想要借此引起普通百姓對故事中的美人兒和康慶伯大少爺的惡感,也挑起士子的敵視,甚至還隱晦的引導士子怎么把舒鴻煊拉下臺。
可惜他沒想到的是,他弄出來的故事,才放出第一天,就無意中被舒嫣華聽到,也落入了五皇子周廷昱的眼中,然后第二天,整個故事中英明神武的大理國的國主變成了昏庸無道的昏君。
嚇得安樂候聽到手下匯報消息的時候,連椅子也坐不穩,癱在地上,回過神之后,第一時間就派人出去制止那些說書先生繼續說這個故事。
然而他根本無法阻止,因為周廷昱不允許。
怎一個霉字了得。
安樂候連滾帶爬去求助祁國公,被祁國公當棄子丟棄,又四處鉆營,希望找到靠山解救他。
舒嫣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沒有半點對安樂候的同情之心,她期盼的看著舒鴻煊,“哥哥,可有法子對付安樂候?”
要她咽下這口氣,她做不到!
根本無人得知她當時在茶館聽到那個故事的感受,就好像回到了上輩子那樣,明明知道舒修和做了畜生不如的事,可她沒有一點對付舒修和的辦法,那般無能!她明明知道故事影射的是娘親和哥哥,可她除了打一頓說書先生之外,對幕后之人一無所知。
她深恨這種無能。
而今哥哥成了她的期盼。
“今晚睡個好覺,安樂候不死也要脫層皮。”
舒鴻煊淡淡的道,他相信承德帝,當時他沒有直接說出安樂候,沒道理他師兄都能查出來的事,陛下會查不到。
承德帝說了會幫他討回來,那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舒嫣華看著哥哥自信從容的神色,也不問哥哥有什么法子讓安樂候脫層皮,反正至今為止,哥哥給她的承諾,全都做到了。
舒嫣華一直記掛在心中的事有了個滿意的結果,又有心情拿起團扇重新搖了起來。
搖著搖著,舒嫣華突然凝眉,坐正了身子,很嚴肅的看著哥哥,“哥哥,有一事,我要與你說。”
“以前,沒有新法這事出現。”
以前,兩兄妹都心照不宣,舒嫣華說的是上輩子,舒鴻煊知道妹妹說的是她經歷過的一輩子。
舒鴻煊也認真起來,“沒有新法這事?”
舒嫣華微微頷首,“對,沒有這事。秦初,應當是狀元,榜眼還是呂詢,至于探花,是今科傳臚。”
上輩子,因為哥哥外出游學,并沒有參與今科的春闈,哥哥游學回來之后,曾表露過扼腕的意思,似乎是對他游學錯過了今科春闈而扼腕,只不過三年之后哥哥依然高中狀元,舒嫣華也就把這事拋在腦后。
剛剛提起大嫂,她才憶起一些事,又說起安樂候阻撓新法,她才福靈心至。
新法,是上輩子根本就沒有出現過的事。
舒鴻煊沉吟,“那你還記得原本發生過什么事嗎?”
舒嫣華皺眉思索,半響之后,才無奈放棄,“哥哥,我只知道,三年后你高中狀元,我們家開始興盛。”
當年舒嫣華才十二歲,就算她有幾分聰明,也不會專門關注春闈會試之事,更不會關注朝堂之事,誰讓當時的舒家仍然徘徊在邊緣地帶,就算想要參與其中,也沒有這個資格。
舒鴻煊右手手指不自覺的瞧著石桌,向妹妹求證一些事,“此前你跟我說過,舒修和投靠了二皇子?”
那是在舒修和從祖地回來的時候,妹妹見到舒修和,突兀的昏倒,后來就跟他坦白了一些奇事,也就是那時候起,他就知道妹妹是重生回來的。
舒嫣華點頭,“舒修和后來是投靠了二皇子。”
說到這里,她眉宇間皺成一個小皺褶,十二歲的稚齡,無端就顯得蕭肅。
“哥哥,外祖家,在兩年后會出顯敗象。”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憂心著哥哥,現在得知哥哥平安無事,話趕話的,她就說起外祖家的事。
既然哥哥現在已經有能力,那么提前給哥哥說這個事,或許能提前保住外祖家?
舒鴻煊凝眉,“外祖家因何落敗?”
舒嫣華一字一句的道:“布匹!外祖家的布料出問題了!”
嚴家主營布莊和酒樓,上輩子就是布莊出了問題,而后一連竄的問題接踵而至,最后慢慢落敗。
“你不知因何引起的?”舒鴻煊問道。
舒嫣華無奈搖頭,“不知,只知道一開始是從布莊出的問題,至于是什么問題,外祖家沒有跟我們說過。”
上輩子她十四歲,哥哥才十七歲,一年后才參加春闈,那時候他們兄妹力量不夠,外祖家也不會跟他們說,好像跟舒修和求助過,只后來不知怎么的還是無法阻止落敗的速度。
哥哥高中那年,嚴家已經不復以往的光鮮,幸好那時候哥哥已經可以動用娘親的嫁妝,并且以此扶助外祖家。
只可惜最后哥哥早夭,外祖家剛剛有點起色,也不知道此后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