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平民百姓一般都不想遇上,換了個跋扈一點,不講理一點的權貴,頂多就是扔下十幾二十兩銀子讓人去看大夫,臨走可能還會罵一句“不長眼睛的東西”。
往往在沒有出人命的前提下,吃虧的,都是平民百姓,如今能遇上舒嫣華這等又出銀子又道歉的權貴,路人心中不僅沒有再對她有過多的不滿,反而覺得這姑娘勇于承擔,又放得下權貴的身段,給人道歉。
“其實我看就是個誤會,從小巷子里沖出來,的確很難控制好馬兒。”
“好在現在這姑娘給了銀子,能好好養著了,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要圍著了,快點讓開路,讓擔架進來,傷者還需要回家休息呢。”
“對對對,我們都讓開。”
路人們一邊說著,一邊自覺的開始漸漸散去。
舒嫣華轉頭望向公子哥兒,客氣的道:“敢為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公子哥兒冷冷一笑,“怎么,想知道我的姓名,然后讓中書舍人暗地里在陛下面前說我們家長輩的壞話,好讓陛下對我們家厭惡?”
葡萄和櫻桃因他這種詆毀人的話語生氣,冷冷的注視著他。
舒嫣華輕輕一笑,“原本是想代這位傷者問一下幫助他的救命恩人是何方人物,以后痊愈了,好歹有個可以上門道謝的機會,既然你不想說,那不便勉強。”
她又轉向大夫,見大夫已經在醫童的幫助下,把人抬上擔架,再次言語誠懇的讓大夫好好治療,轉身往自家馬車走去。
經過謝志安的時候,目不斜視。
待舒家的馬車離去,公子哥兒鄙夷一笑,“你多管閑事,也沒見人家道謝,真是自討沒趣。”
一拉韁繩,公子哥兒和他的小廝也走了。
謝志安緊緊抿著唇,望著舒家的馬車消失在街角,一拂袖子,也轉身離去。
馬車上,舒嫣華問葡萄:“按照剛才馬車的速度,還有剛才停車造成的顛簸,你看著,馬兒可是真的有踢中那人的胸膛?”
葡萄沉吟片刻,“小姐,這很難說,畢竟剛才的顛簸有點厲害,如果踢中的話,并不出奇,只是倘若真的是馬兒踢中,不止斷兩更肋骨那么簡單。”
舒嫣華微微瞇了瞇眼睛,“你去怡王府,跟惠安郡主說一聲,我有事,就不過去了,讓她見諒。你再去查查剛才那個公子是哪家的,如果有可能,把這事告訴五殿下吧,我總覺得不會這么簡單。”
“是,小姐。”馬車停下,葡萄離去,馬車又重新啟動。
出門還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梅氏見到舒嫣華的時候,感覺非常奇怪,“華娘,不是說去怡王府的嗎?可是漏了東西?”
舒嫣華搖搖頭,“母親,路上發生了一些事情”
把事情一說,梅氏也皺著眉頭了,“此事我知道了,我會讓人辦妥的,不用擔心,至于那個車夫,讓他去領二十棍,幸好沒有傷到你,要是傷到你,他就是全家性命也不夠賠,念在你安然無恙,我就不多計較了。”
舒嫣華心中有點不舒服,于梅氏來說,那個斷了兩更肋骨的人只要不死,根本無關重要,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觀念,讓她著實很難認同。
轉念一想,梅氏就是這樣的人,有這樣的想法,也就不奇怪了。
“母親,華娘先行告退。”舒嫣華福身行禮,退出了梓嵐院。
“去跟吳國公世子說,此事沒有辦成,之后的事,我不會再插手,我欠他的人情已經還了。”
說這句話的,赫然就是在街上指責舒嫣華的公子哥兒。
此時他坐在一處亭子里,自斟自飲,身邊躬身聽著他吩咐的,是他身邊那個小廝,見小廝轉身領命而去,他又出聲叫住了他。
“晚間去丁子那里看看,留下五十兩銀子給他,讓他安心養好傷。”小廝接過少爺遞過來的銀票,等了等,見少爺再沒有任何吩咐,一言不發的離府。
公子哥兒自飲了幾杯,似是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一抹贊賞的笑容,“舒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在宴席上得了諸位娘娘的爭搶,只是紅顏多薄命,也不知怎地得罪了二皇子妃,看來恐怕于她婚嫁有礙。”
臉上露出了一抹遺憾的笑容,語氣倒帶著一種不正經,“就是帶著面紗,也難掩天生麗質,只看那雙眼睛,就知道是個美人兒,要是之后嫁不出去,我倒不介意接手,反正有個中書舍人做大舅哥,前程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不是說舒舍人非常疼愛這個嫡親妹妹嗎?”
“哈哈哈”
舒鴻煊的確很疼愛妹妹,說好去怡王府赴約,出門不到半個時辰就歸家,這樣的蹊蹺,他早就聽留在府里的清墨說了,才剛回府,就徑直去妹妹的百雨金軒,恰好葡萄也回來,正要給舒顏華回稟。
“哥哥,你來了。”
“可有受傷?”舒鴻煊上下仔細打量妹妹,見她朝他露出一抹笑容,才在她身邊坐下來。
“發生了何事?”舒鴻煊問道。
舒嫣華打了個眼色,葡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大少爺,小姐,奴婢去查了,那位突然出現的公子,是崇安候家的幼嫡子陸鳴晟,至于那個被斷了兩條肋骨的人,是個地痞子,人叫丁子,奴婢去查的時候,見到有人進了丁子的家里,出來的時候,丁子的老娘抹著眼淚,臉上的神情倒不似很悲傷。奴婢看她的唇語,說的是多謝貴人對丁子的探望,多謝貴人給的銀子。之后那人離去,奴婢尾隨其后,見他走進了一家宅院,奴婢就先回來了。”
葡萄把查探結果說了出來,靜靜束手站在一邊,等候主子的詢問。
“哥哥,你怎么看?是沖著你來的,還是沖著我來的?”舒嫣華沉吟片刻,問道。
一開始的時候,陸鳴晟就把廣平侯府扯上,接著又扯上哥哥,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她如何,這樣看來,似乎是沖著哥哥來的。
只是她很清楚,家族子弟在外行事,都代表著一個家族,是她的馬車和車夫牽涉其中,不說她,只說廣平侯府,也說得過去。
所以,此人究竟是沖著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