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儲君”承德帝的聲音里透著一種琢磨不定,讓人根本難以揣摩他的想法。
舒鴻煊倒是鎮定,與陛下相處了這么長的時間,不說十分了解他,總能避開一些他的不喜。
“那你覺得,誰有資格當國之儲君?”
承德帝似乎不想放過這個他素來器重的近臣,直截了當的問他,不給一點退路,也不接受穆棱兩可的回答。
舒鴻煊心跳反而逐漸平穩下來,不管此舉是陛下試探還是其他,他都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什么。
“陛下,以微臣的愚見,國之儲君,唯太子能做。”
舒鴻煊略略有些放肆的直視著龍顏,很堅定、很認真的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哦?在你心中,唯有太子才有資格做國之儲君?”承德帝挑了挑眉。
兩人都知道這個“太子”不是意義上的太子,而是大夏現今被承德帝冊封的太子。
“謠言的事,不用擔心,這種無稽之談,朕是不會相信的,你家去好好安撫一下華娘的心。”
承德帝話鋒一轉,又談起最初說的謠言,“朕的江山,可不是被人用來隨意施展陰謀的。”
話到最后,聲音里已經帶著一股徹骨的冷意,嚇得一直當木頭人站在一邊的蔡三得心肝都顫了顫。
很明顯,陛下這是生氣了,拿大夏的江山說笑,只求幕后之人有護身符,要不然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賠的。
舒鴻煊聽話聽音,知道自己該離去了,“微臣先行告退。”
待舒鴻煊的身影消失,承德帝才感慨的說道:“容景果然不愧是朕看中的人,沒有因為妹妹將要指婚給小五就心生妄想,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不管是小五還是容景,都是他留給太子的忠臣,小五是兄弟,對龍椅沒有染指之心,可以給太子做個輔助的賢王,容景生性聰慧,時常有奇思妙想,對朝政很有一套,看待問題每每都能直中靶心,從他入仕以來,所提倡的一切條陳,對大夏的統治都非常有利,更重要的是他年紀還輕,在他賓天之后,會是太子的好幫手。
這么一個臣子,倘若因為妹夫是朝中的五皇子,就生了妄念,實在是可惜。他也不想見到小五與太子之間兄弟鬩墻,這兩人都能堅定的支持太子,他就放心了。
蔡三得微微垂下頭,將陛下的感慨聽進心里,心想,明天找個機會悄悄透露一星半點給舒舍人,如今來看,舒舍人不僅能得陛下的歡心,以后同樣會是新皇倚重的近臣,兩朝近臣,這是多么難得的機遇。
正想著,門外有小黃門進來稟報:“稟陛下,靜妃娘娘在外求見。”
承德帝眉梢動了動,“靜妃來了?看來她也知道了,宣她進來吧。”
“是。”
片刻之后,靜妃一人走進了御書房,進來就行禮:“臣妾恭請陛下圣安。”
“平身,你怎么來了,可是很少見你來御書房這里找朕。”
這種來御書房找他的行為,后宮之中也就婉皇貴妃才會做,靜妃向來恪守規矩,不會做這樣被人揪住話頭的舉動。
“陛下,臣妾來,是想請您給小五和華娘賜下指婚的旨意。”靜妃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和忐忑,她不知道陛下對此次的謠言如何看待,萬一陛下心中不喜,很有可能不會讓華娘進門。
“你是知道了謠言才來的吧?”承德帝肯定的說道。
靜妃訕訕一笑,“陛下,那些謠言也不知道是哪個臟了心的人放出來的,臣妾看著,像是嫉妒華娘的人,如今鬧得滿京城都沸沸揚揚的,對華娘不好,索性就先給他們兩個孩子賜婚,有臣妾護著,看誰還有膽子給華娘氣受。”
承德帝哈哈一笑,“朕以為你會對華娘不滿呢。”
他登基幾十年,將大夏治理得井井有條,對神鬼之說都嗤之以鼻,更不用說會被這等風言風語給影響,他還可不是那種會因為一些謠言就受人擺布的君主,要是幕后之人以為會令他對舒嫣華不喜,那可就打錯算盤了。
這種謠言,他還以為會膈應到靜妃,想不到靜妃會先他一步來找他,還提出了給兩孩子賜婚的主意。
“陛下,華娘是我看著長大的,臣妾自認為癡長她幾十歲,還不至于連她的性子都看不透,這么一個好孩子,臣妾可不會放過,臣妾的兒媳婦呀,非她莫屬。”
靜妃莞爾一笑,也是借此向陛下表達自己的堅持。
上京東城門處,守城的士兵遠遠就看見兩匹快馬直奔而來,上京之中無故不得縱馬,這樣快馬加鞭非常容易出事,士兵們對視一眼,幾人手持長槍交叉而且,一人上前,大聲喊道:“來著何人?京中不得縱馬而行!”
兩匹馬從遠處奔馳而來,速度絲毫不減,就在眾人以為快馬會橫沖直撞的時候,兩匹馬在士兵身前五步遠的距離倏地停住,馬兒長嘶一聲,前蹄高高躍起。
當先那匹馬上之人,從懷里掏出一面令牌,喊話的士兵跪地:“五皇子殿下!”又朝身后的同僚揮手,身后的士兵紛紛讓路,兩匹馬策馬而過,速度比在城外疾馳的時候慢了很多,沒有在京中橫沖直撞。
“五殿下!”宮門的侍衛見到周廷昱風塵仆仆而來,紛紛行禮。
宮內不準騎馬,就算周廷昱心中早已焦灼如火,依然還是下馬,韁繩一甩,越過守宮門的侍衛就往里面走,到了后來,干脆就跑起來。
來往的宮人們紛紛向他施禮,風一陣就不見了,都在奇怪殿下為何如此著急。
遠遠的,看見御書房三個字的時候,周廷昱腳步不自覺的再次加快,這個時候,父皇一般都會在御書房內批閱奏折。
周廷昱徑直往御書房內闖,小黃門們還沒有來得及行禮和稟告,就見五殿下沖了進去,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父皇,請父皇給兒臣和華兒賜婚!”
周廷昱直接就闖進了御書房內,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有什么人,進門就喊了一聲,跪在地上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