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一直暗中觀察著女兒,見她渾身都輕輕顫了顫,心中暗自叫了一聲不好!
這孩子已經魔障了,只要是看到華娘好的,她心中都不忿,昨夜里她還開心著終于能把華娘弄走,今兒華娘就搖身一變,成了陛下親字欽定的五皇子妃,就連五皇子也親自跟著圣旨來,玉兒還不得氣瘋?
梅氏怕玉兒會當場露出馬腳,要是被五皇子和陛下身邊的蔡總管見到,玉兒這輩子就毀了!
梅氏悄悄放開攙扶著關氏的手,不動聲色的挪了幾步,來到舒妍玉身邊,借著衣袖的遮掩,抓起她的手,狠狠的、用力的、捏了捏。
舒妍玉一個激靈,被疼痛驚醒,她抬頭看著身側的娘親,見娘親眸子有著隱隱的警告和擔憂,她低垂著頭,片刻后,才抬起頭,聲音歡快的道:“五殿下,你給了三妹妹見面禮,那我們呢?”
她笑得言笑晏晏的,臉上是純真的笑意,滿臉的期盼,卻不像舒燕巧那樣稱呼周廷昱為大姐夫,而是尊稱他為五殿下。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舒妍玉這潛在的意思,她話里雖然是把舒鴻達等人都帶上,但其實她說的只是她自己,周廷昱作為舒嫣華的未婚夫徐,既然給了舒家三小姐見面禮,沒道理不給她這個二小姐,要知道,論起身份和關系的話,她與舒嫣華的關系比舒燕巧的更親近,畢竟是侯府的嫡小姐。
周廷昱瞥了舒妍玉一眼,對她滿臉的期盼視而不見,淡淡的道:“來得匆忙,沒有帶什么見面禮,等下次正式上門拜訪的時候再說吧。”
舒妍玉笑容僵了僵,臉色倏地漲的通紅,雙眼也瞬間泛起了一層紅暈,使勁的眨了眨眼,才把到了眼眶的眼淚給逼了回去,看著周廷昱腰間掛著的五六個荷包,羞惱的低垂了頭。
這明顯就是睜眼說瞎話了,明明腰間掛著這么多的荷包,偏偏要說沒有帶,這擺明了就是不想給舒妍玉。
舒燕巧差點笑出聲,她死死的咬著腮幫子,微微側過臉,不敢看去舒妍玉和梅氏那邊說,生怕被她們看出破綻,真是活該!
氣氛一時之間很尷尬,連梅氏都僵了僵,姜氏倒是有心出言岔開話題,只是說這話的畢竟是皇家的皇子,沒有接觸過,并不知道他的性子,要是惹惱他就不好了。
先前看他態度和藹的對舒燕巧,以為是個平易近人的人,哪知道等到舒妍玉出聲,他又絲毫不留一點面子給舒妍玉了,當場就讓舒妍玉下不來臺。
這下倒是讓姜氏不敢出言岔開話題了,而且有梅氏在這里,她也不好出頭,說到底,五皇子都是她的女婿,萬一她出頭的話,梅氏心中不高興,也影響她們之間的妯娌感情。
舒鴻煊似是沒有見到一般,靜靜的看著院子外面的景色,舒嫣華也沒有開口為舒妍玉解圍,不管周廷昱這樣做的用意是什么,她都不會當面反駁他
還是舒修和哈哈一笑,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五殿下,蔡總管,請隨舒某去花廳里喝一杯酒水。”
舒修和絲毫不提適才女兒要見面禮的事,好似這事沒有發生一樣。
蔡三得不接話,只看著周廷昱,今兒最大的是五殿下,五殿下說做什么,他就跟著做什么。
周廷昱捏了捏自己寬大手掌中的小手,對上舒修和熱情的面容,淡然的道:“本殿下上門,自然要好好拜見一下老太君才是。”
去拜見老太君,自然就不是跟著舒修和一起去花廳喝酒水,而他也可以繼續跟華兒在一起,男人之間喝酒水,女眷一般都不能在場的,他作甚要對著舒修和那張臉?
蔡三得也道:“殿下說得很是,老太君的院子在哪里,我們就過去老太君的院子里吧,老太君見到膝下兒孫濟濟一堂,定會很是歡喜。”
如果說周廷昱的話還有人不明白,那么蔡三得的補充就讓其他人心如明鏡了,兒孫濟濟一堂,無非就是讓舒嫣華不用避諱。
舒修和稍稍一怔忪,驀地領會了兩人的意思,他攙扶著關氏,笑著道:“殿下真是有心,不如殿下留下來用個便飯?我這就吩咐廚房做準備。”
“不用了,本殿下稍后還要回宮復命,也不便久留,就去老太君的院子里坐坐。”周廷昱一口就回絕了舒修和的提議,他還要趕著回軍營復命,只不過是太想華兒,也過于擔心華兒,所以才會死皮賴臉的跟著蔡三得來廣平侯府宣旨。
“還是回宮復命要緊,我這就領殿下去老太君的院子里坐坐。”舒修和見周廷昱臉上已經漸漸有些許的不耐煩,不敢再過多的言語,轉身率先扶著關氏往福壽堂走去。
其他人齊齊等著周廷昱邁步,見他拉著舒嫣華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你們家老太君都走遠了,你們怎么還站在這里不動?”周廷昱不滿的皺著眉看著齊溜溜站著不動的一排人。
姜氏扯了扯舒二叔的袖子,給他打了個眼色,舒二叔及時領會,訕訕一笑,趕著眾人,“母親和大哥都走遠了,我們也快點跟上去。”
他一帶頭,其他人也就陸續跟在他身后走了,等舒鴻煊都走過周廷昱身邊,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就只剩下周廷昱和舒嫣華、蔡三得。
蔡三得是不可能走在周廷昱前面的,他也識趣,遠遠的離著兩人,沒有上前打擾。
梅氏臨走之前,很想說這樣子于禮不合,可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誰都知道這樣子于禮不合,連一家之主的舒修和也當做什么都沒有看到,她作為繼母,更不好說什么,只得拉著舒妍玉跟著眾人走了。
等舒家人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只能看到走在最后的舒鴻煊的背影,周廷昱才牽著舒嫣華的手慢慢散步似的跟著。
他轉頭看著身側的女子,問道:“華兒,你可還好?”
舒嫣華抬起頭看著他,此時此刻,他臉上早已不見適才的冷淡和不耐煩,有的只有憐惜、憂心和緊張。
她唇邊綻放一抹驕陽似的笑容,“我很好,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