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貞!
難以想象這是從一個做父親的口中說出,一個做父親的,居然想出這樣的計謀來對付自己的親生女兒,要不是梅氏知道舒嫣華確確實實是他的親生女,恐怕真的會懷疑這是嚴氏背著舒修和,偷人給生下來的女兒,以至于他要如此對待舒嫣華。
梅氏心內五味雜陳,復雜至極,說不出是什么樣的感覺。
作為繼母,她并不喜歡原配留下來的兩孩子,因為種種緣故,這兩孩子平安長大,到了如今一個定下了昌興候的嫡女為妻,一個成為了五皇子妃。
無論是舒鴻煊的簡在帝心,還是舒嫣華的飛上枝頭變鸞鳳,都讓她嫉恨非常,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兩孩子會有這樣的運勢變化。
她恨、她惱、她更悔!
如果在舒鴻煊參加春闈之前,讓他英年早逝,不會有現在讓他們夫妻都忌憚的中書舍人;如果能讓舒嫣華早夭,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五皇子妃。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恨意、悔意,希望最后二皇子能順利登基,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對付兩人。
按道理來說,她這個做繼母還沒有出手要對付他們,做親爹的已經先行一步了,還想出了如此歹毒的計謀,知道舒嫣華要倒霉,知道她視為天、以為疼寵她如一的父親居然會想這樣對待她,她應該高興才是。
作為枕邊人,她卻感受到了一陣陣的寒心。
虎毒不食子,她知道老爺不喜歡兩孩子,卻是第一次知道,他卻已經恨毒了兩人,否則不會想出這么一個計謀。
與女子而言,失貞是一件比死還可怖的事,死了就一了百了,而失貞,不僅要背負著嬴蕩的罪名,還會成為恥辱,往往到了最后,失貞的女子最后都會無顏茍活于世。
他不殺伯仁,卻讓伯仁自殺而死。
這條計謀的確比直接弄死華娘的要好,華娘死了,舒鴻煊和皇家都會追查,一個五皇子妃就這么死了,不管是為了皇家的臉面還是威嚴,皇家都不會放任此事不管,更何況,那天蔡總管來宣旨之時,她就看出二樓端倪——五皇子似乎一早就認識了華娘,兩人彼此之間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默契和親昵,在五皇子離去前,說的那番話和態度,可見五皇子的確很在乎緊張華娘。
如果華娘死了,五皇子也不會善罷甘休。失貞就不同了,皇家就是對華娘再滿意,也不會接受這么一個兒媳婦,五皇子對華娘再喜歡,也接受不了這樣的女子為妻,更何況,發生了這種事,舒鴻煊遮掩還來不及,絕對不會追查,還會想辦法讓華娘不能做五皇子妃——萬一被皇家知道,華娘就是有十條命也無法澆滅皇家的怒火,視華娘為生命的舒鴻煊,自然知道事情暴露之后的后果,所以為了華娘的性命,他也會想辦法讓華娘不能做五皇子妃,這樣一來,華娘的五皇子妃之位,還是她哥哥親手給弄沒的,要怨,也只能怨她哥哥。
這比借刀殺人還厲害,再沒有這種讓兩兄妹更痛苦、更難受的事了。
她也有孩子,萬一以后舒修和為了權勢,也如此對付她的孩兒呢?
梅氏定了定神,心中提醒自己,舒修和不敢這般做,因為她不是嚴氏,她的爹是一部尚書,他沒有膽量這般做。
梅氏看著老爺漠然的面容,心中悠然一嘆,看來老爺真的是很厭惡嚴氏呀,以至于連嚴氏所出的孩兒,都恨屋及烏,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對付華娘,未嘗沒有報復嚴氏的心思,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嚴氏看到這一切,是否會氣得生生活過來。
“老爺,這法子固然是好,只是誰能讓華娘失貞?”梅氏說道最后兩個字的時候,依然有些難以啟齒。
這想法好是好,關鍵難以實施,想想看,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在家里動手,先不說華娘的百雨金軒幾乎全都是她自個兒的人,根本無法安插人手進去,就算真的能讓他們找機會安排男人,也會被舒鴻煊一眼就發現,絕對是他們的計謀——身為侯府執掌中饋之人,連后院女眷之所都無法保證安全,她這個侯夫人說不得也有罪了,后院里出現了外男,除了她這個女主人才有法子安排之外,誰有能力做出這樣的事?
以她對舒鴻煊的了解,他一定會拖著她下水的——后院里出現了外男,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按捺不住寂寞偷人?否則要怎么解釋有外男的出現?你說是舒嫣華的情人?誰會放著五皇子妃不做,做這種事?說出去,誰信?
侯府出現這樣的事,她這個做主母的難辭其咎,舒修和作為侯爺,臉上也無光。
家里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在外面動手,那么動手的地點呢?負責玷污華娘清白的男人,又是誰呢?
總不可能他們自己找人來玷污華娘,抓奸在床,那個男人肯定也逃不過一劫,萬一被審問出來,說是有人指使的,誰知道后續會發生什么事?
被人指使,就是有人看華娘不順眼,要害她,這就不是她之過,到最后即便華娘不能做五皇子妃,可這事同樣也是在打皇家的臉面——堂堂五皇子妃都有人用這種手段謀害,分明就是不把皇家看在眼里,為了顏面,皇家一樣會追查到底。
所以這事,只能是華娘與那個男人“情不自禁”,華娘“深愛”著那個男人,因為五皇子愛慕華娘的姝色,橫插一腳橫刀奪愛,棒打鴛鴦,兩人苦戀不成,情比金堅,一時沖動,成就好事,無奈被人發現
這樣的事情脈絡,才能把他們撇開,一切都不關他們夫妻的事,這都是舒嫣華自作孽,老天都看不過眼,才會讓這一切大白天下。
所以,這個能讓華娘“深愛”的男人,至關重要!
“華娘一向很少接觸外男,據我所查,只有一個男子與她接觸甚深。”舒修和淡淡的道,顯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梅氏好奇:“哦,是誰?”
“謝志安,這兩年來上京風頭最盛的青年才俊。郎才女貌,才能讓大家都相信,華娘對他用情至深。”
舒修和眸光閃爍,“過幾天你用酬謝還神的理由,帶華娘她們去上香,我會安排好這一切,真是便宜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