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鴻煊挑了挑眉,看著面前這個難掩憤懣的五皇子,心中著實是感到了驚訝。
他其實真的是在賭,禮孝仁義,這些都是讀書人不能拋棄的,五皇子受到的是這個世上最好的教育,換了一個人,哪怕就是他家為人很開明的舒二叔呢,恐怕也會勸他,孝大過天,子是不能對父親動手的,只有父親打兒子,沒有兒子對付父親的道理。
開明如舒二叔都不會贊成他的做法,他對五皇子其實也不怎么抱希望。
不想五皇子給了他一個驚喜,如此直接了當的表了他對舒修和的看法。
這世上,終究是有人能明白他們兄妹的,殺母之仇已經不共戴天,更不用說舒修和屢次出手對付妹妹,特別是這次,這次舒修和布的局,稍有差池,就是妹妹應了劫。舒妍玉要不是死活要跟妹妹交換了那個萬福香囊,他根本難以想象妹妹的下場是什么。
舒修和這次是著實把他惹怒了,就算這次是舒修和自己害了舒妍玉,他也沒法把心中的怒火澆滅,那是蒼天有眼,蒼天懲罰了梅氏母女,讓舒修和的計謀不能實現,卻與他無關。
以為蒼天懲罰了就沒事了?想得美!當他還是幾年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喵咪嗎?他已漸漸成長,是時候露出一點崢嶸了。
周廷昱說出這話之后,見舒鴻煊沒有反應,心中有些焦急,“容景大哥,你不會心中死守著那份愚忠吧?你醒一醒!像廣平候這種人,不,他就不是人!他不值得你們把他當成父親看待,一個能對親生女兒下這樣毒手的,你以為他還會對你們有父子之情嗎?別天真了,虎毒尚不食子,他連老虎都不如!你要還對他心存幻想,害得是你和華兒!要是你們不對他有所堤防的話,焉知他下次會想出什么歹毒的計謀來對付你們?”
沒錯,這才是周廷昱所憂心的,要是舒鴻煊和舒嫣華不相信舒修和的為人,而是繼續將他對父親看待,恐怕下次依然會落入他的圈套。
不是每次都這么好運能躲過的,蒼天有眼,可蒼天也不是每時每刻都睜著眼的,要不然早就應該把這世上的壞人全都弄死了。
周廷昱唯恐舒鴻煊不信的他的話,轉頭就吩咐青云把那些證據全都拿來,他一樣一樣的說給舒鴻煊知道。
周廷昱也能理解,不要說舒鴻煊,就是周廷昱自己,在推斷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也是難以置信的,直到查到了那些證據,才最終確認時,動搖的心一瞬間落地,同時也冰寒一片。
他一個外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舒鴻煊本人,那個人是他的父親,親生父親,十幾年來,一直對他嚴厲教導的父親,可能舒修和只是不喜歡華兒,對舒鴻煊這個兒子還是非常器重的,要一個做兒子的相信做父親的對妹妹下了這樣的毒手,要一個做兒子的相信父親是這樣一個人,誰聽了都會瘋。
但他不得不說,他一定要舒鴻煊認清楚廣平候內里的真面目,他想不明白為什么廣平候會對付華兒,他知道廣平候對舒鴻煊這個兒子很看好,舒鴻煊可能不會相信廣平候是這么一個人,不過他一定要讓舒鴻煊相信的,華兒還在廣平候府里,出了事,他鞭長莫及,舒鴻煊就不同了,他不僅是廣平侯府的大少爺,還是華兒的親哥哥,如果連他都不信的話,華兒危已。
誰都無法預料,下一次廣平候會怎樣對付華兒,他必須要讓舒鴻煊有所警惕,他相信舒鴻煊這么疼愛華兒,一定會相信的。
“......我很早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周廷昱指著一樣證據的手頓住了,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傻乎乎的看著對面沒有絲毫表情的人,見舒鴻煊還若無其事的端起杯子喝茶,他愣愣的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了什么?”
無怪乎周廷昱會怔楞,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還以為會費很多口舌才能讓舒鴻煊相信呢,感情人家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周廷昱驚訝的問道。
舒鴻煊點點頭,親自給周廷昱斟了一杯茶,“喝口茶,說了這么多,口干舌燥了吧。”
周廷昱看著面前的那杯清茶,嘴角抽了抽,“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知道的?”
由不得他不好奇,在此之前,連他都沒有懷疑過廣平候,做子女的更不會懷疑自己的父親。
“從我知道娘親是他害死之時。”
“什么?!”
這句話無異于平地一聲雷,炸的周廷昱昏呼呼的,什么喜怒不形于色都丟到九霄云外了。
一臉的震驚,一臉的難以置信,都說明了這位皇子心中的不平常。
遠處的青云和青凡全都緊張的看著這邊,唯恐五殿下出了事。
周廷昱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出來,向后揮了揮手,青云和青凡才繼續安然的守著。
“嚴夫人是被廣平候害死的?”周廷昱微微躬了躬身子,向前探了探,低聲問道。
舒鴻煊見他一副好像做壞事怕被人見到的樣子,輕輕一笑,讓周廷昱很無語。
“娘親把華娘生下之后,身體虛弱,他每天晚上親手端了一碗燕窩給我娘,吃了一年,我娘就死了。”舒鴻煊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收斂,聲音低沉,顯見的心情低落。
“嘶——這......這......”周廷昱震驚到了極點,嚴夫人居然還是被廣平候親手害死的,每天一碗燕窩呀,吃了一年,這人的心得多狠,得多毒,實在是......
“真是個畜生呀。”周廷昱低聲說道。
他毫不懷疑舒鴻煊的話,沒有人會用死去的娘親來說笑,對待剛剛生產完的妻子都能下這樣的狠手,他突然覺得大相寺那個局,還是廣平候手下留情了,至少不是要了華兒的命。
啊呸!意識到自己心中有這樣的想法,周廷昱狠狠的在心中唾罵了自己。
“畜生?不,不要侮辱了畜生這個詞,畜生也是有人性的,他是個毫無人性的狗屁東西!”
舒鴻煊冷冷的、面無表情的說道,當著周廷昱的面,絲毫不避諱他對舒修和的真實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