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這一天,從五皇子的府邸里,走出了一隊長長的隊伍。
這些人都身體壯碩,肌肉鼓鼓的,每兩個人就扛著一個木箱子,帶頭的,是穿著一身新衣的周廷昱,隊伍四周還有護衛守護著。
這頭周廷昱來到廣平候府門口了,那頭五皇子府里還有箱子被絡繹不絕的抬出。
周廷昱此行已經事先通知過廣平候府,皇室為皇子準備聘禮,早有份例,承德帝一聲令下,只是短短的幾日,聘禮就準備好了。
今天的廣平候府也跟上次昌興候府那般,來了很多人,熱鬧的程度比昌興候府更甚,畢竟廣平府如今可不是昌興候府可以媲美的。
惠安郡主、楊怡芳等人也來了,她們都是跟江映蓉同齡的閨閣女子,早已從女學里通過了畢業考,當年舒嫣華入女學,與她玩得好的人,全都不在學院里了,而她今年也要準備女學的畢業考了。
周廷昱下聘,她們自然也來觀看盛況。
此時女眷們就聚集在關氏的福壽堂里,楊怡芳坐在舒嫣華身邊,低聲的道:“你們猜,五殿下會帶來多少聘禮?總不能比舒舍人的少吧?”
江映蓉作為舒家的長子嫡孫媳婦,正跟在梅氏身邊招待客人,沒有在她們身邊,只是舒鴻煊向江映蓉下聘的盛況,京中有點消息門路的人哪不知道?
如今到了舒鴻煊的妹妹,未來夫婿還是五皇子,大家都在猜想會有多少聘禮。
惠安郡主周嫦曦輕啜一口茶,淡淡的道:“最少不低于十萬銀子。”
皇室皇子和公主婚嫁,所需婚嫁銀子是動用內務府的,只要內務府有盈余,一般皇子和公主的聘禮和嫁妝都不會低于十萬兩銀子,倒不是皇室小氣,而是皇室成員太多了。
好似本朝承德帝,有六子七女,加起來婚嫁就需要花費一百三十萬兩白銀,到了皇子可以出宮建府的年齡,內務府又要為皇子準備皇子府,公主出嫁,又要準備公主府,無論是新建府邸還是買賣現有的府邸再重中修繕,都是要內務府出銀子的。
動輒都是大筆的銀子,皇子能有十萬的聘禮,已經是上京一等一的聘禮了。
如果沒有出現舒鴻煊那份聘禮的話。
周嫦曦這么說,也是有根據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去年先后完婚,聘禮都是十萬左右,到了周廷昱,也不會少于十萬的。
“才十萬而已......”楊怡芳撇了撇嘴。
周嫦曦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不是每個人都有舒舍人那樣的外祖家。”
十大富豪巨賈之一,要想湊份十萬的聘禮出來,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再說,當初給昌興候府聘禮里面價值四萬兩的千金絲,都是出自嚴家,也可以說是不要錢的。
舒嫣華正想說話,就聽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一聲大過一聲,很快,福壽堂里的眾人都聽到了。
“五殿下來了!五殿下來了!”
舒修和倏地站起來,對舒鴻煊說道,“煊哥兒,你隨我一起出去迎接五殿下。”
舒鴻煊陪在舒修和身邊,舒二叔、舒鴻博等舒家的男丁,還有一眾來這里觀禮的大老少爺們全都一起出去迎接。
這跟上次舒鴻煊去昌興候府下聘禮,那些年長的可以在前院安坐不動,靜等著舒鴻煊進來,如今來人是五皇子,那是皇室中人,哪還敢托大等著五皇子前來拜會?
幾十個人浩浩蕩蕩的去迎接周廷昱,福壽堂這里也得到了消息,由著梅氏攙扶著關氏,其他人也起身,去前院偏廳里等著一睹下聘的經過。
當眾女眷在偏廳里安坐的時候,周廷昱也在舒鴻煊、舒修和等人的拱衛下,走了進來。
他環視一周,很快將目光放在偏廳外面那扇大屏風上,屏風后傳出一陣陣的私語聲。
舒修和訕訕一笑,“殿下,那些小姑娘說想要來湊趣......”
周廷昱擺擺手,理所當然的道:“我來給華兒下聘,自然是要華兒在場的,如此盛事,怎能沒有華兒參與?”
舒修和繼續賠笑道:“是是,殿下說得有理。”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在身份上跟周廷昱相比的,他也不想勉強自己向舒修和恭敬,只是面容平淡,身上凝著一股氣勢。
他面朝偏廳,大聲道:“向老太君請安了。”
很快,關氏就在梅氏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能夾死蒼蠅了。
她笑容滿面的看著周廷昱,“殿下不必多禮。”
周廷昱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怎么不是華兒出來?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梅氏,這婦人好不懂事,他剛才都說了他是來給華兒下聘的,自然是想讓華兒親眼看到他給她的聘禮了。
這坐在偏廳里還怎么看?他辛辛苦苦準備的心意,自然是想要華兒看到的。
這群榆木疙瘩的腦袋,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嗎?
他無語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大舅哥,就見舒鴻煊回他一個微笑,心中更是郁悶了。
好吧,大舅哥知道他的心意,可大舅哥偏偏不想幫他。
這有一個寵愛妹妹的哥哥,其他時候都好,到了這種時候,就讓他很憋屈了。
哼,既然大舅哥不幫他,他自己來。周廷昱心中輕哼一聲,轉頭望向舒修和,用一種看似是商量,實則是毋庸置疑的語氣道:“侯爺,此等盛事,合該一起見證。”
舒修和終究沒有蠢到連這話都聽不懂,他連聲應是,“殿下此言有理,這么多叔伯兄弟在,也不虞有人說閑話。來人,去告訴大少奶奶,就說五殿下帶著下聘的隊伍來了,請她帶著華娘出來,其他的小姑娘要是也想要出來的,就一起結伴而行吧。”
舒修和耍了一個小心眼,要是有其他姑娘陪著華娘一起出來,更不會與人說閑話了。
其實舒修和這番話就是在前院正廳里說的,偏廳里的一眾女眷都聽到了,不等其他人面面相覷,惠安郡主率先站起來,牽著舒嫣華的手,往外走。
她也很想見識一下,她這個堂弟究竟為何死活都要華娘親自去看聘禮。
這下不僅是閨秀們了,連夫人們也蜂擁而出,再不遮掩。
而周廷昱,眼里只看得見一個人,見她出來,臉上霎時就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與先前的模樣,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