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我來給你換藥。”
一位肩上提著一個藥箱,面容儒雅,兩鬢之間有著一抹白色,身材瘦弱的中年人,在得到傳喚之后,走進了主營帳。
“朱先生。”
營帳里,一共有著三個人,兩個坐在側位的彪悍大漢,禮貌客氣的朝進來的中年男人打招呼。
“主帥,古爾將軍,阿洪將軍。”
朱先生也禮貌的跟營帳內的三人打招呼。
朱先生來到坐在主位之人身邊,先是看了看這人的面色,只是臉上那絡腮胡子掩蓋了大半的真容,望聞問切中的望,似乎效果不是很好。
這人光著上身,右肩膀那里纏繞著白色的紗布,紗布上隱隱透著血跡。
朱先生動作輕緩的解開了紗布,見那有著兩個手指粗細的傷口已經止了血,大大松了一口氣。
從藥箱里拿出一瓶金瘡藥,均勻的倒在傷口上面,又拿出新的紗布,重新包扎起來。
“還沒有謝過朱先生的救命之恩。”
等到朱先生停下手來,主位之人開口,聲音低沉厚重。
“救死扶傷本就是醫者的責任,元帥不必客氣。”
朱先生微笑的說道。
“話雖如此,還是要謝過先生的妙手仁醫,不然當天那一箭,要是按照我們突厥這邊的赤腳大夫,我這右手鐵定會廢。”
主位之人淡淡的說道,面上雖然看不出表情,但語氣中倒是透露出一種感激。
這里,是突厥主營帳。
主位受傷之人,正是被床弩一箭射殺到右肩的庫爾班。
朱先生,卻不是突厥人,面容與突厥人的彪悍完全不同,他是一個...大夏人。
朱先生很有眼色,知道兩位將軍齊聚主營帳,肯定是有事想要跟元帥商談,起身就要告辭離去。
卻被庫爾班叫住了。
“朱先生且慢!”
朱先生頓住了腳步,轉過身疑惑的看向庫爾班。
“朱先生,我右肩受了傷,這一仗又死傷眾多,暫時我們是不會再發動一次攻城了,你看我這邊有這么多人張口吃飯......”
庫爾班看著朱先生,沉聲問道。
朱先生一笑,“這不是問題,我稍后就傳訊回去,再讓人送一批糧食過來,只是現在邊城那邊已經戒嚴......”
庫爾班完好的左手擺了擺,不以為意的道:“無妨,只要我們小心一點,那條通道不會被邊城那伙人知道的。你們那邊準備好之后,告訴我們,我們就會去接應。”
“如此甚好,我們會盡快安排準備。”
朱先生朝庫爾班拱了拱手作揖,“還望元帥不要忘記答應我主子的條件。”
“放心就是,我庫爾班向來最是守信用,我以我項上人頭跟你擔保,你家主子的條件,我一定會給他辦得妥妥的。”
庫爾班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一定會說話算話。
朱先生再次拱了拱手,見庫爾班沒有其他的吩咐了,提著藥箱轉身走出了營帳。
從大開的營帳簾子看到朱先生身影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營帳里的古爾將軍不屑的開口,語氣之中盡是鄙夷。
“大夏人真是有趣,總是喜歡...按照大夏的話怎么說來著,哦,對了,叫做借刀殺人,這是為著要殺人,連通敵賣國之事都干了。
嗤,也不知道他們的皇帝要是知道真相,會不會氣的吐血身亡。”
阿洪將軍同樣冷笑一聲,“借刀殺人,嘿,好家伙,這是把我們當做了刀呢!也不怕最終會傷到自己。”
古爾將軍哈的一笑,笑聲中充滿著著輕視,“我們突厥可不是大夏那些軟蛋,雖然我們也內戰,可好歹也沒有通敵賣國來讓自己贏。
那些個大夏人,真是個窩囊廢、孬種!既然看不順眼敵人,真刀真槍殺了就是,還要玩這么多的花樣,自己不敢殺,就讓我們來殺,生怕自己偽善的面目暴露了一樣。”
“哈哈哈哈...要是讓邊城的虎賁軍知道,我們吃著的糧食還是他們大夏人供給的...真想看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呀!”
阿洪將軍放聲大笑,笑得眼角都沁出了一滴淚珠。
古爾將軍卻是轉頭望向庫爾班,低聲問道:“元帥,我們真的按照答應大夏人的條件辦事么?”
庫爾班一直在看著書案上的輿圖,并沒有參與到兩個得力助手的嘲諷中,此時聽到古爾將軍的問話,頭也沒有抬,仍然看著輿圖,波瀾不興的回答,
“為什么不?我不是說了么,以我的項上人頭擔保,一定會把大夏人提出的條件辦妥。”
古爾將軍和阿洪將軍齊齊一愣,面現遲疑,“元帥,我們真的要當大夏人的刀?”
他們可是驍勇善戰的真勇士,怎么能當別人手中的刀?還是敵國人的刀。
庫爾班聽出了兩個下屬語氣中的不情愿,抬起頭,在兩人面上掃了一眼,“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們總不至于連這點子的信用都沒有。
不過,在我們替人消了災之后,該怎么做......可不要忘記了,我們兩國之間,可是仇人。”
古爾將軍和阿洪將軍對視一眼,而后齊齊放聲大笑,“元帥說的是,我們之間可是仇人,對待仇人嘛,怎么能這么客氣?
想來可汗也會喜歡我們把大夏的土地給占了,到時候我們可是近百年來第一個開疆擴土的人!”
想到那盛景,兩人都開始摩拳擦掌起來。
“就是想不到大夏虎賁軍竟然連床弩都帶來了,要不是長生天保佑,元帥可就......”
說到這里,古爾將軍面色陰沉,帶著怒意。
庫爾班低頭望了一眼自己包扎的右肩,伸手摸了摸,眸子里閃爍著寒芒,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長生天佑我不死,那么傷我的人就必要付出血的代價。
想來邊城那邊如今一定很歡騰,以為打了勝仗?死的那些人,不過是些奴隸,這種奴隸,要多少沒有?
就是可惜那些戰馬了,不過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用一些老弱的戰馬,換來邊城的麻痹大意,值得了。
魚餌我已經放出來了,大魚快點上鉤吧,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