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是周廷昱亦或是寧國公,對這個出賣軍情的人心中都有一個譜,左不過就是那幾個人。
難就難在,這些都是他們的猜測、推論,沒有真憑實據,空口白牙的就成了誣陷。
特別是在周廷昱這一戰損失這么多人的情況下,無疑會讓人覺得他是在將責任推卸到其他人身上,好掩蓋自己的無能以及逃脫責罰。
而周廷昱仔細的回想那幾個人種種舉動,聯想到某些事實,越是深思,就越是心寒以及憤怒。
如果當真是跟他想的那樣,那些人真是萬死難辭其究。
寧國公作為周廷昱的掩護,正面進攻也沒有取得成果,黎明時分的那場戰役,突厥人的戰力出乎了寧國公的意料。
這跟一開始他們大勝的那次戰役比起來,這次的突厥人好似換個人一樣,比先前更加兇勐,幾乎是要虎賁軍一比一的傷亡才能拿下一個突厥騎兵。
而邊城的軍士更是要二比一才能拿下一個。
接應周廷昱回城之后,寧國公也退兵,依托邊城而阻攔突厥人的進攻。
這一戰,寧國公也沒有占到便宜。
而整個軍營更是彌漫著一股頹靡的氛圍,巨大的損失,與突厥士兵正面的碰撞,都讓他們感到頹喪。
士氣一跌再跌。
而周廷昱,已經帶著青凡偷偷出了軍營,青云被留在褚天逸的營帳中照顧著他。
“殿下,您來了,人已經在里面了,您請進。”
嚴家鋪子的掌柜恭敬的請周廷昱進了鋪子的內院,端了一壺茶進去之后,拿走了舊的那壺茶,又回到鋪子外面坐著,低頭算著賬本。
“殿下,別來無恙。”
周廷昱進去,就見到小庭院里有一株槐樹,樹下擺著一張石桌子,一個中年男人坐在石凳子上,見到他進來,舉起了杯子向他示意。
“徐頭領還是這么風采依舊。”
周廷昱看了一眼四周,望了一眼青凡,見到青凡微微頷首之后,爽快的坐在中年男人的對面,自己拿了一個杯子,倒了一杯茶。
“叫什么徐頭領,我是華娘的表姨夫,叫頭領可就生分了。”
這個中年男人,正是當年將舒嫣華和周廷昱擄到邊城的頭目。
周廷昱也沒有糾結這點稱唿,現在有求于頭目,客氣一點總沒有錯。
“表姨夫,這次來見你,是有點事想請你幫忙的。”周廷昱客氣的道。
徐頭目豪爽道,“只要我能辦到的,必不會推辭。”
“你長居邊城,對邊城守將陳將軍可有印象?對他怎么看?”周廷昱單刀直入,直截了當的問道。
“陳將軍?”
周廷昱打了敗仗,現在除了軍營之外,邊城的老百姓還沒有知道,要不然頭目也不會帶著一份輕松自在的心情來見周廷昱。
聽聞周廷昱問起陳元建這個人,頭目沉吟片刻,回道:“陳將軍是一個很謙和的人,對轄下的軍士們要求也很嚴格,十幾年來一直都努力的守護著邊城的安危,遇到小股的突厥狗,絕不會放過。
春耕秋收之時,還時常帶著麾下的軍士們來幫助老百姓播種收獲,邊城的老百姓對他很是愛護。”
“看來他在邊城老百姓中聲望很高。”周廷昱卻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
“你剛剛說的是邊城老百姓對他的印象,可沒說你對他的印象,避重就輕呀!”
周廷昱沉沉的說道,因著那八千條人命,臉上并沒有一絲笑容。
頭目微微一笑,“我?我自來就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別人的,一個鎮守一方的三品大將,在邊城這個地界,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
這樣一個封疆大吏,重權在握,十幾年來竟然都是一副謙和的樣,什么時候,上京城的高門大戶已經扔掉了他骨子里的高傲?”
周廷昱心中一動,看來頭目對陳元建的印象不好,但也說不上壞。
“或許他從骨子里就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呢。”
周廷昱不帶絲毫情緒的說出這句話。
頭目哈哈一笑,“或許吧,要不是我們大夏有怎么多的好官,百姓的生活也不會過得這么好。”
頭目心中對周廷昱的那話不置可否,在他看來陳元建處處透著一股虛偽,但周廷昱是五皇子,現在又跟陳元建同一個軍營辦事,何必在周廷昱面前說陳元建的壞話?
“這次我來,是想請你幫我查查陳元建這個人,同時安排人手嚴密監視邊城,特別是注意邊城與突厥之間,看看有沒有人傳遞消息或者有所異樣的。”
周廷昱這話讓頭目著實是吃了一驚,他立時就坐正了身子,神色肅然的看著周廷昱:“你讓我查陳元建,又讓我監視邊城的動靜,莫非這個陳元建有問題?”
周廷昱目光幽深的看著頭目,最后還是決定據實告知,反正他打敗仗這事,等主帥的密折送到京城,也瞞不住的。
“就在昨天,我們策劃了一場進攻,主帥正面牽制突厥主力,由我帶領一萬騎兵夜襲燕飛谷,結果被人出賣,在谷中遭到埋伏,一萬的騎兵,最終只有兩千人回來,其中過半受傷。”
周廷昱語氣悲慟,臉色凝重,他話里的內容驚得頭目嘭的站起身,難以置信的驚唿,“一役損失了八千騎兵?還是虎賁軍?”
哪怕頭目不是軍中人,此刻也一陣頭皮發麻,就連他這個久居邊城的人都知道,虎賁軍是大夏戰斗力最強悍的軍隊,精銳中的精銳,一役就損失八千,這個損失在近五十年來從未有過的事。
頭目立即就意識到,就算周廷昱是五皇子,這回也攤上大事了,更因為他是五皇子的身份,這事更加難了無論是在文武百官和平民百姓中,皇子就應該在京城好好享樂或者讀書,來軍隊這不是鬧著好玩的嗎?誰能相信一個皇子的帶兵能力?特別是這個皇子還很年輕!
頭目震驚過后,立即就低聲道:“你懷疑是陳元建出賣了你”
不然不會讓他去查陳元建,也不會讓他密切監視邊城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