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團搞一個什么樣的兵器,李牧這些日子一直在思量。雖然他的“狂戰士軍團”的想法,被李大亮指出了種種缺點與不足。但人就是這么回事兒,一旦有了念頭,便會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李牧這幾日睡覺之前,都會閉上眼睛在系統浩如煙海的圖紙中尋摸一圈。他當然明白,按照李大亮的說法,一寸長一寸強,最應該選擇的武器當屬馬槊。馬槊分槊鋒與槊桿兩部分,槊鋒刃長達半米,遠遠長于普通的槍、矛類武器。又因其獨特的破甲棱構造,兼顧‘破甲’屬性,高手使用,找準機會一招下去,往往連人帶馬一并刺個透心涼。
但馬槊也并不是沒有缺點。馬槊制作工藝復雜,桿為通常使用柘木,拓木為桑木的極品,數量稀少。好的馬槊桿是細柘桿浸泡油晾干后,用魚泡膠黏合而成,再橫向纏繞麻繩,勒入槊桿,使橫向受力,涂生漆,裹以葛布,成為一個整體槊桿。
馬槊桿最重要的就是彎折回彈、瞬間復位的剛柔并濟的能力,同樣都是拓木,卻不是每一根拓木都能達到這種特性,失敗率極高。平均制作出一根馬槊桿,因失敗而廢棄的拓木木料,足以制作十把強弓。因此兩軍陣前,只有將領才用得上馬槊。想要為一個軍團標配馬槊,其造價不是當世任何一個國家能夠承受的。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大亮在跟李牧說起兵器的時候,只說了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卻沒有點明使用馬槊。在他想來,就算是武裝三百人,都裝備馬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牧也曾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三百桿馬槊的錢,他并非出不起。只是想要做出這三百桿馬槊,所耗費的時間卻要很長。物料不足,是一個短時間解決不了的問題。
但是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來自他的‘狂戰士軍團’構想。
若不是想要一個‘狂戰士軍團’,他也不會讓李重義按照他自己的模樣挑人了。挑出的這五百屯衛,個個都是李重義的縮小版。
這樣的配置其實是不好的。這個時代的軍隊,講究的是步卒壯碩,騎兵靈動。而李牧正好弄反了,他搞一支騎兵,用的都是壯碩的大漢,喪失了騎兵最為依仗的靈動性。
糾結了幾天,李牧還是決定,遵從自己初心。
還是“狂戰士軍團”,馬匹的作用,不再是靈動拉扯,而是快速投送部隊。打仗的時候,先用連弩爆射一輪,趁著敵軍混亂。再騎馬沖入敵軍陣中砍瓜切菜。
想要達成這樣的目的,需要兩種支持。第一種是防御,沖進敵軍陣營的騎兵,若是還穿皮甲,肯定會被射成刺猬。因此需要“板甲”,這些兵卒都是體格壯碩的大漢,不用擔心撐不起來,而且馬匹主要用于快速沖入敵陣,進入敵陣便下馬作戰,也耗費不了多少馬力。
除了“板甲”之外,就需要一種適合近戰的兵器了。
李牧首先考慮的是李重義使用的雙板斧,但隨后便被他否定了。雙板斧,一般人揮舞不動,這些兵卒雖然力氣不小,但也并不具備如李重義般的神力,若是揮舞幾下就沒了力氣,陷陣之中,可要糟糕。其次是斬馬刀,但他想象了一下作戰環境,鋒利的刀刃薄且脆,很容易劈斷或者卷刃,再次被他否決。
思慮幾日過后,李牧終于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狼牙棒!
這是一種非常適合莽夫的武器,幾乎不用什么招法,有力氣,掄就是了。打造起來又非常簡單,別的武器要幾次淬火,百鍛千鍛,狼牙棒不用,只需要鑄造一個模具,然后倒入鐵汁凝固就可以了,短時間內就能成批量造出來。
狼牙棒還無懼兵器相撞。任何兵器,砍到一個全身是刺的鐵疙瘩上,也肯定是討不到便宜的。
李牧在系統中找到了一個狼牙棒的中級圖紙,名為霹靂火,造型上沒有什么奇特之處,但在尖刺的部分,卻引入了放血槽的設計,破甲又放血,只要是掃中了,非死即傷。
除此之外,這霹靂火還有類似李重義巨斧的機括設計。單個狼牙棒一米二,用機括連接在一起,就變成了兩米四的雙頭狼牙棒,沖進敵陣,來一個‘大風車’,可想而知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場面。
幾經對比,最終確定就是這霹靂火了。李牧今日要做的事情,便是鼓搗出一個模具來,然后試制一柄狼牙棒看看效果。
李牧家的倉庫,幾乎什么材料都有。
制作鑄鐵模具的工藝,叫做‘翻砂’。所需要的材料是黏土和石砂,把黏土和石砂按比例混合,先做出一個長方體立柱,然后從中間挖出狼牙棒頭的倒模,稱之為‘下半型’。制作完了下半型,還要制作出‘上半型’,上半型主要是鏤空狼牙棒的內部,減少重量。否則實心的狼牙棒,還是會面臨揮舞不動的問題。
做好了上下兩個半型,再把二者連載一起,留出注入口,加以燒結固化,一個模具便完成了。
生爐,熔鐵,澆筑,做完了這三個步驟,李牧便回去睡覺了。次日一大早,他把模具敲碎,一個狼牙棒頭就做好了。用鐵銼修去邊角毛刺,再裝上昨晚打造的合金握柄,狼牙棒就完成了。
李牧特意看了一下屬性。
霹靂火:藍色品質單手錘(兩把武器可合并成一桿雙頭狼牙棒)。.
基礎力量需求15
攻擊附加:破甲,流血
沒有屬性加成,卻有攻擊附加。相互抵消一下,比普通的藍色品質武器要好上一點。
李牧把霹靂火遞給李重義,李重義揮動了一下,搖了搖頭:“太輕了。”
“你用當然輕,但是給你的部下用,卻正合適。再重了,就揮舞不動了。”
李重義想了想,也點點頭,算是認可了。
倆人正說著話,趙有財跑了過來:“侯爺,高公公來了。”
“高公公?”李牧心中納悶,大清早的,高公公來干什么?難不成又有旨意?
“拿了圣旨么?”
趙有財搖頭:“沒見著圣旨。”
“那他來干什么。”李牧吩咐李重義收拾一下地上散落的模具碎片,來到前院大堂。高公公正端著茶盞喝茶,看到李牧來了,放下茶盞起身。
二人見禮,李牧問道:“高公公今日不用伺候陛下么?”
“正是陛下吩咐咱家來找侯爺。”停頓了一下,高公公看向李牧旁邊的趙有財,李牧會意,揮了揮手,趙有財告退,回門房去了。
“侯爺,陛下有一件事,想讓侯爺去做。”說著,高公公低聲,把鄭觀音的事情,前因后果,對李牧說了一遍:“……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陛下想讓侯爺效仿處理太上皇之事的方法,把鄭氏請出宮,但又不能離開長安城。最好,也尋點事情給她做。陛下要求的時限是七日,不過侯爺若覺得為難,咱家也可幫侯爺說項,寬容三五天也是可以的。”
“哎喲……”李牧聽了之后,頭疼不已。
自古這皇家內部的事情,便糾纏不清。尤其是玄武門之變這段公案,更是扯不清楚。李世民與李建成這對兄弟,誰先動的殺人念頭,如今已經不可考了。也談不到什么對錯,自古成王敗寇,若是當日活下來的是李建成,李世民這一支的子嗣,同樣也活不下來。
若說李世民理虧,無非也就是他晚生了幾年。李建成是太子,他不是。他殺了太子,便不占大義,僅此罷了。話又說回來,大丈夫生于世間,難道就因為對手占了大義,就要引頸就戮么?
從這點上,李牧倒不認為李世民錯了。
只是這種倒灶的事情,李牧實在是不想摻和。太上皇的事情,若不是因為李淵對他實在太好,他也是斷然不會參與其中的。
沉默半晌,李牧道:“高公公,咱倆不是外人,你能給我一句準話么?這件事,我若拒絕,可以嗎?”
高公公搖搖頭,道:“此事困擾陛下久矣,陛下一直是無可奈何。曾有一次,陛下甚至說過。不如當時一并處置了,也免了今日的心煩。由此可見,陛下的耐性已經不多了。侯爺是可以拒絕,陛下也不能把侯爺怎樣。但長樂門那兒的母女三人,怕是……”
李牧皺眉道:“這是為何,陛下當時既然沒有下殺手,想必是不想殺的。為何如今出了變化?”
“這……”高公公猶豫了一下,更加壓低聲音,道:“本來這件事,咱家是不好說的。但侯爺既然疑惑,咱家既然知道,不說也有點對不住侯爺。前幾天,魏征去過長樂門。”
李牧腦中頓時閃過那些磨掉花紋的金銀器具,驚道:“難道魏征的錢,有一部分來自宮中?”
“嗯。”高公公點點頭。
“怪不得!”李牧恍然,什么都明白了。昨日提及金銀器皿出自宮中,李世民便臉色難看了起來,當時他還奇怪,現在終于知道了答案。
鄭氏的存在,對李世民來說,無異于是一面能照射出他所有丑惡的鏡子。他本就煩惱多日,如今鄭氏還相助魏征,李世民如何忍得。他沒有痛下殺手,已算是壓住火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