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你只需說俺說的是真是假便好，不然爺爺那摔斷的旱煙桿子可是走錯了方向啊。”莫青葉涼涼的說道。
王氏頓時一噎，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眼中的厭惡都難以掩飾。
見一家人緊盯著，不禁朝自己女兒使了個眼色。
莫美蓮忙笑著上前站在老太太身邊，“奶奶，我娘是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連小叔的束脩我娘都是眼不眨的掏了。如今思煙要說親了，我娘還會害了她不成？”說完見兩口子臉色稍緩。
這才接著道“爺爺奶奶，咱們家好歹也是有幾個讀書人的，要是把小姑嫁了平常人家，以后不得怨咱們啊。那徐家雖說風評不好，可又不是他們的錯。是那姑娘沒福氣享，說不得就是咱們小姑有那福氣呢。”莫美蓮嬌笑著說道。
見那二老臉色有所緩和，王氏這才看了眼莫青葉。
莫志遠皺著眉看著那大侄女，仿佛第一天認識她一般。
“蓮姐姐，聽說過幾日你要去鎮上大爺爺家住幾日啊？”莫青葉突然問道。
面團子般的小臉高高揚起，眼睛烏黑亮。缺了顆牙的模樣顯得越可愛。
說完又有些黯然的說了句“大爺爺對你可真好，那天走時都沒聽爺爺奶奶說，今兒個竟然親自打人來說。”
林氏拉著葉兒，“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莫老爺子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其實這事兒本就是大哥今兒一早遣人來問的。
說家里姐兒缺兩個姐妹一起游玩，哥兒又在念書，便想著找個姐兒過去。莫老太太直接想都沒想的便選了莫美蓮。
她那小女兒莫思煙是想都沒想過。
“什么時候的事還需要向你報備？你都分戶了，如今倒還管的寬了。”老太太見老爺子沒話說，頓時不悅的看了眼林氏。
想送誰去是她的自由，何須問過他人。
況且，在這個家，也就她一手帶大的莫美蓮讓她看得上眼了。
林氏臉面一紅，也不再多言。她本就不希望葉兒與老宅多扯在一起，只是覺得同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老太太怎么竟能狠得下心對親生女兒厚此薄彼。
“那徐家的事呢？”莫志遠問道。
這顧左右而言他的事兒扯了一大堆，愣是沒說正經事。
倒是莫青葉看著老爹著急，不陰不陽的說了句“爹，你這還看不出來？大伯娘那意思就是說事兒是真的，不過小姑嫁過去是她的福氣罷了。”這語氣很是怪異，讓人聽了便覺有幾分嘲諷。
老太太兩人如今也是明白了，雖說之前沒聽說這事兒，可大孫女說了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自家好幾個讀書人，況且大哥還是鎮上當官的，家中也是好幾個讀書人。以后自家那是要光耀門楣的。
倘若嫁個大字不識的農家漢子，老太太也覺得抹不開臉。
那徐家雖說是個棺材匠，可家中著實家境豐厚。就是那克妻之事有些難辦。
“你大嫂也是好意，這徐家雖說多了些流言，可也不是盡信的。著人去打聽打聽便是。”老爺子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
剛想摸煙桿子，可一摸才想起碎成了兩半。而且看那樣子，似乎還是自己搞錯了。不過卻沒另外怪王氏的意思。
在他看來，自己女兒能嫁個好人家，至于瘸子，人家家境豐厚也不用做工。就是那流言有些失了臉面。
莫志遠一驚，氣急道“爹，那徐家是個克妻的。怎么能把妹妹嫁給那種人？還是個瘸子！”莫志遠青筋都鼓了起來。
倒是此時青山急急忙忙走了進來，只是并未帶莫思煙。
“你小姑呢？”林氏問。
倒是那王氏嘴角帶笑，那丫頭，如今怕是病的話都說不得了吧。
昨兒晚他們一家在商議，那丫頭在里屋躺著，不知道是不是聽說了啥，今兒一早便病了。看那模樣，估計是下床都是問題。
青山抿了抿唇，臉色有幾分難看。“小姑病了，起不來。”想到平日里有些懦弱，神色溫婉的小姑，青山說不出的滋味。
昨日未曾細看，今兒一瞧，竟是比上次她來莫家那次瘦了不少。說話怏怏的，似乎沒了那股子精氣神。
莫志遠臉色難看，“爹娘，此事可有問過小妹？”
老太太眉頭一皺，“你個大男人說話不像話，女娃子的親事能說給她聽么？也不嫌害臊。”
莫志遠臉色一紅，卻是忘了這茬。
“可那徐家卻是不行，單那年紀就比小妹多了五六歲。還是個瘸子！娘，咱們退了吧？”莫志遠不死心。今日二哥也不在，真真是沒辦法了。
因著他以前的性子，莫家眾人從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兒。
“退啥退，東西都收了。”王氏最快，一言便出。手腕上的紅鐲子一眼便被莫志遠盯了個正著。
“大伯娘手上的鐲子真漂亮。”樹哥兒笑著喊道。
那王氏躲藏不及，竟是直接把手藏在了背后。
莫青葉一家只覺莫名的喜感。
“收了就不會退么？”
“退啥退，這親事都定下了，要是退回去可不是把煙兒的名聲壞了。到時候還不如徐家。況且，那徐家好歹家境不錯，那要是以后嫁個泥腿子，不也是給你大侄子和小弟丟臉。”老太太不悅道。
將來自家幾個孩子那是要考大官的，這莫家村誰家養兩個讀書人。
說到她家的讀書人，誰家不羨慕。
莫志遠氣極反笑，“難道妹妹還比不上莫家的面子？”眼睛紅。
眾人卻都未曾注意到里屋有個黑色的陰影倚在門框上，似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站穩一般。
莫青葉皺了皺眉，看著那陰影忍不住搖了搖頭。
“志新，你來說？小妹以前是最粘你的。”莫志遠冷笑，竟與往常沒半分相同。
莫志新被莫志遠點名，頓時心里一顫。
他本就有幾分逃避，如今直接問上，頓時就多了幾分慌亂。
“三哥，煙兒的親事但憑爹娘做主。”語氣頗有幾分忐忑，微微低著頭，似乎不敢看三哥一家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