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兒可是投胎的好啊，林氏可是個疼姑娘的。這都睡到這會兒了。”陳大娘倚在門框上大聲的說了句，手上還抓著一把南瓜子。
瓜子殼兒吐得滿地都是。
院里十來號人，都在領著前幾日拿來的糧食。
這段時日也不乏在莫老三家門口蹲點之人，不過卻也沒見著莫老三有啥異樣的舉動，反而是莫青葉那傻丫頭一天幾趟的往鎮上跑。
都是鄰居，吳嬸兒一大早便過來幫忙了。當下便有些不喜。這陳大姐以前仗著是陳寡婦表親，三天兩頭上人家打秋風。
結果那陳寡婦不是個好相與的，把她毫不留情的趕了出來。村里有點啥事都是她和那劉大姐兩人一起咋咋呼呼。
可不正是，那劉大嬸便是平日里老把莫青葉當傻子，一心打聽八卦的那位。
還是個河東獅，家里劉大爺被吃的死死的。
“人家現在分了戶，又走了大運，姑娘當然得養的跟大家小姐一樣。”劉嬸兒有些吃味。
她家日子過得也不好，可抵不住村里還有個莫老三家做茶余飯后的調味劑啊。
可如今眼看著人家日子越過越好，家里還請上了長工。說不嫉妒是騙人的。
院里男人站一群，婦人站一群。
眾人也都明白兩人是啥德行，便也不答話。莫老三兩口子在莫家村品性還是不錯的。
牛大嬸子一早便被牛四娘拖來幫忙，此時見人陰陽怪氣，眉頭一皺。雙手一叉腰，那模樣頓時威武霸氣了起來。
莫家村誰不知道那老牛家最不講道理！
誰讓人家兒子多啊，眾人一看這架勢，都遠遠的退在了一邊。
牛大娘中氣十足的吼了句“嚷啥嚷？你倆干啥來了？家里沒那個余糧，就別堵人門口，看著鬧心。”
村里大多數人都換了糧食，就這兩家人死活不讓。聽說還拖拖欠欠的，哪知道人莫老三家沒答應。
本來牛大娘瞧不上莫老三一家，軟弱，被老宅吃的死死的。
可如今這行事風格，卻讓一向粗枝大葉的牛大娘看上了眼。
“俺又不是堵你家門口，不要以為自己來幫個忙就能沾多大便宜了。人家莫老三如今可精明著呢。”陳大嬸兒吊著眼睛，一副酸溜溜的模樣。
那劉氏也在一旁應答。
牛大娘氣得笑出了聲，那爽朗的模樣看得另外兩人很是不忿。“俺有啥想要的？俺家兒子一大堆，家里吃不完的米菜肉，你以為跟你家似的。”
牛大娘斜了一眼，那眼神很是詭異。
莫青葉在屋里聽得一笑，牛大娘果然很是毒辣。這陳大嬸兒生了好幾個，全是女兒。就是沒一個帶把的。
就因這，在老陳家很是受人詬病。
都說她是生不出兒子的。
周圍人也是秒懂，頓時有幾個婦人就沒忍住笑了出來。
那陳氏眼睛鼓得老大，臉色紅透了，只覺渾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這莫家村，誰人不知她最大的死穴便是那兒子！
嫁過來十幾年，她生了好幾個女兒，偏偏卻沒一個兒子。
不少人都隱隱傳言她的克兒子命。連帶著那死了相公的陳寡婦都有幾分避著她。
此時，林氏從那分糧食的屋子走出來。
“牛大姐，今兒可真是麻煩你了。”林氏也沒注意院子里詭異的氣氛，只顧著上前朝牛氏道謝了。
從沒想過牛氏也能如此熱心腸，平日里她們兩家可是沒絲毫交情。
今日來幫忙的，可都是村里幾個風評不大好的孩子。比如說林子，大牛幾人。
沒想到一接觸，那些孩子竟是那般懂事，絲毫不比自家青山差。就是不知為何在村里這般壞名聲。
林氏也沒多想，與牛氏嘮著嗑。“要不是葉兒昨晚忙著教樹哥兒認字，今日也就不比麻煩牛大姐了。”林氏很是歉意。
“葉兒還識字？”牛氏驚訝的問道。
院里不少人聽了心里都有幾分震驚。這，林氏家的女孩兒竟是識字的？
要知道村里識字的男子也不算多。
林氏靦腆的笑了笑，眼中隱隱帶著幾分自豪。“我和她爹都是不識字的，俺們可不希望家里各個都吃莊稼人這口飯。日曬雨淋的。這不，過幾天青山也得重新進學堂了。可是委屈了那孩子。”那是頗有幾分感慨。
要是一個月前，這些事兒她連想都不敢想。如今葉兒竟是一聲不吭的全辦到了。
說實話，如今她是真正的兩眼一摸黑，都是葉兒說啥做啥。沒想到這日子竟是越過越好了。
眾人一聽，望著林氏竟是都呆愣了。
青山，重新進學堂了？
莫老三一家孩子全都成讀書人了？！
這，這可算是莫家村最大的新聞了。不止男孩兒念書，連那傻了這么多年的莫丫頭都是識字的。
此時，莫青葉倚在門口，很明顯的感覺眾人望著自己娘親的眼神不同了。
往日，他們家是莫家村出了名的困難戶，眾人看她們的眼神里總是帶著那么幾分同情，與不屑。
如今，院里十幾號，不管男男女女，望著林氏都有幾分佩服。與羨慕。
那么難的日子，竟也能讓幾個孩子都還在家念書。
莫青葉是大好之后才現識字的，眾人自然不信短短一個月便會了。都想著林氏估計是夜里，一遍又一遍的教幾個孩子。
這么一想，不少人看著林氏眼神都變了那么幾分。
這樣一個女人，不管何時何地，都是令人佩服敬畏的。
牛氏也是愣了半響，望著林氏鬢邊的白，突然有些為自己以前的想法后悔。當下便帶了幾分真心的笑道。
“妹妹你也別多想了，青山是個能干的，以前日子不好過，這才斷了他念書的生路。以后加把勁兒，定是能謀個好前程的。”
牛大娘拉了林氏的手，很是真心的說道。
林氏也不矯情，很快便破涕為笑。竟是感覺與牛大娘突然之間近了不少。
也不管那劉氏和陳大嬸兒那難看的臉色，兩人便相攜進了屋里。
糧食太多，全是堆放在一起。每家拿了多少，都是要過稱的。天氣有些熱了，很是費力。
莫青葉突然想想，自己收一文錢一斤的手續費估計還是少了。
某姑娘表示很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