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之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被她娘生生勒紅了手腕,眼眶瞬間便紅了。“娘,娘,放手!放手啊!你怎么了?快放開我,娘!”蘇之蕊尖叫一聲,頓時大哭起來。
手上被顧氏勒得青紫。
門外的嬤嬤眉頭一皺,便猛的推門而進。見蘇之蕊那幾乎青白的胳膊便心里一個突,隨后才用著暗勁兒把顧氏的手掰開。嘴里還不住的安慰顧氏,放寬顧氏的心神。
蘇之蕊被嬤嬤從顧氏手里掙脫出來,哇的一聲便哭出了聲。隨即跑出了房門。邊走還呵斥丫鬟,讓丫鬟滾開。
聲音滿是驚懼怒意。
嬤嬤看著顧氏失神的雙眼,手上的勁兒也大了一些。“夫人,夫人,您快醒醒。您嚇著姑娘了。”那嬤嬤也著急,顧氏這些年一直有個心結。每每受驚時便會泄露半分蹤跡。
顧氏眼里慢慢回神,眼里驚懼不已,“她回來報仇了。她兒子回來報仇了,她媳婦回來報仇了。”顧氏嘴里嘀嘀咕咕,竟是有幾分魔障了。
“她是回來報我奪夫之仇了,她是回來。。。。啪!”的一聲,嬤嬤直接一巴掌扇在顧氏臉上。
壓根顧不得半分主仆之分,只擔憂顧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東西。
嬤嬤臉色有些難看,打開房門看了看沒現半個丫鬟蹤跡這才關了門,拉著顧氏的手。“我的好夫人,這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記在心上!那人早已成了一堆黃土,她的尸身都是咱們看著埋下去的。當年她身邊沒半個人,誰知道她怎么死的。這些死無對證的事兒,您在拿出來說干什么!”
顧氏眼里稍微回了一些神采,眼中的淚瞬間就落了下來。依靠在那嬤嬤身上,“你不知道,從那賤人進了門,我便整日整日的噩夢。夢見江氏,夢見她未曾嫁人前。她嫁人后的種種。昨日我還夢見江氏在我床前,我怎么驅趕她都不走。”顧氏嚶嚶啼哭,只覺心里防線瞬間崩潰。
腦海里一會兒是江氏做姑娘時拉著她的手,一會兒是嫁做婦人后防備著她。一會兒又是莫青葉滿臉譏諷的罵她不守婦道不敬媳婦茶。一會兒又是眾人隱隱指著她的孩子罵野種。
顧氏只覺自己的腦子都快炸開了。
嬤嬤滿臉的心疼,顧氏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甚至比顧老太太還親。此時她一手安慰著顧氏,一邊勸解“你不過是這幾日老爺不回家,身子又不適覺得心里難受罷了。一個死人怎么爭得過活人。當年懷著承軒哥兒嫁進侯府。這么難的事都做到了,如今難不成還被一個黃毛丫頭給嚇著了?”嬤嬤恨鐵不成鋼。
“成了世子又怎么樣,聽說這幾日朝中動蕩,只怕世子也快被調離京城。到時候能不能回來豈不是老天爺說了算。那黃毛丫頭,沒了蘇二爺庇佑,我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樣!她不進梁家,只怕梁家也不會放過她!該是承軒哥兒的東西,誰也動不了!就跟十多年前一般!”嬤嬤眼里一狠!頗有幾分殺意。
顧氏抽泣的身子微微一滯,手上微顫,到底沒說出什么話。不過心里卻是多了幾分了然。
嬤嬤拍著她的肩膀。“您啊還是出嫁前那般心善,那江氏哪里當你是好姐妹,否則當年也不會那般決絕的不讓你進門了。說什么不愿讓好姐妹做妾共侍一夫,不過是怕你分了寵愛罷了。這么些年,你這心里一直放不過。奴婢又哪里不知道。老夫人又不喜人忤逆她的話,也是苦了你了。”嬤嬤頗有些感慨。
當年蘇承德求江氏讓她進門,江氏不愿妥協半分。若不是顧氏的肚子再也遮掩不住,老夫人又不愿讓府中孫兒枉死,只怕顧氏早被人沉塘而死。不狠,不狠如今死的便是自家夫人了。
顧氏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從她要嫁入侯府做妾開始,便沒了回頭路。
“嬤嬤不要再說了,姐姐生前待我極好,她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不管葉兒如何折騰。我都隨著她。那些鋪子莊子,橫豎都是姐姐的,拿回去我也安心了。”顧氏止住了嬤嬤即將出口的話,抹了把眼淚,便沙啞著嗓子道。
臉上的柔弱妥協讓人看了心疼。
嬤嬤幾次欲言又止,卻都沒再說起。只不過眼里的神色堅定了許多。
夕陽西下。院里的掌柜們才66續續出了房門。
不同于來時的忐忑,此時臉上的表情頗有些奇異。甚至有期待,有狐疑,更多的還是震驚。
若說之前對如意館是少夫人產業還有遲疑,此時卻是深信不疑。
想著少夫人所給的一切條件和策略,不少人心里蠢蠢欲動。甚至在出侯府路上碰見顧氏和老太太的人,心里都沒熄滅半分。
“胡掌柜,老夫人有請。”老夫人跟前的老嬤嬤,在掌柜的臨出府前截住了人。
胡掌柜是府上盈利最大店鋪的掌柜,也是江氏當年嫁妝的產業。
胡掌柜與幾個掌柜的對視一眼,然后便跟著嬤嬤離開了。只不過那緊鎖的眉頭沒松開半分。反而越死皺著。
進了老夫人的院門,只聞得屋里淡淡的藥味兒。來往的丫鬟腳步不似方才莫青葉那邊的松快,丫鬟想必也是經常挨罵。可見老太太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心態也大不如從前。
“胡掌柜,近來可好啊?老婆子年紀大了,以后可要請不動掌柜的了。”老夫人半倚在軟塌上,眼睛微瞇著,一副假寐的狀態。但胡掌柜總覺得,在那厚厚的眼瞼下是老太太精光十足的銳利眼神。
胡掌柜一個不慎便被老太太望進了眼里,心里頓時一驚。然后猛地低下了頭。“不敢不敢,老太太身子骨好著呢。胡某是個粗人,不敢妄自打擾老夫人清修。”
“哼,胡掌柜記得便好。”老夫人眼中冷意十足,看著胡掌柜的面龐心里便冷了冷。
“那丫頭可說了什么?”老夫人淡淡的問道。
胡掌柜脊背一挺,便有些緊張。直覺的不想讓老夫人知曉半分,這回話便慢了一兩分。卻也讓人瞧出了幾絲端倪。
軟塌上的老太太,手中微微緊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