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呢,夫人您別急。黎昕哥兒這會兒興許是嚇著了,方才都還好好的。”小西話語滿滿,實際心里卻有些不確定。
莫青葉抿著唇沒說話,方才的好心情瞬間就灰飛煙滅了。
下了馬車,小西給她罩上了一層面紗。如今到處都在找她,自然也不愿給自己找事。莫青葉最是討厭麻煩。
小西和嬤嬤兩人護著她進了人群,嬤嬤有意遮擋自己的面孔,那莫家幾人卻是未現她。估計也沒想過世界這般小,前腳還在京中耀武揚威,后腳便被莫青葉逮個正著。
此時進去,便見得莫子棋微微也有些福的身子還踢了那馬車的轎門一下。“方才不是還很厲害么?還問大爺我是京中哪家人?我是哪家人?!我是莫家人!我是你們祭司最嫡親的哥哥!”莫子棋掂著幾分肚子。
今年的鄉試沒過,他如今還只是個秀才。之前以為秀才也是個厲害的,如今來了大京城,竟是人人都瞧不起他。簡直傷害到了他那顆想要當官的幼小心靈。
給沐家人趕馬車的小廝臉都苦哈哈的了,如今這車里坐著的可不就是你親妹妹的干兒子么!若不是怕嬤嬤的身份被人認出來,如今里邊又傳出了孩子的哭聲。只怕嬤嬤早就出來把這不知打哪里出來的猴孩子痛揍一頓了!
莫府沐府,兩家毗鄰,莫家大爺青山他也是認識的。這馬車還是莫家主母林夫人親自置辦的。可如今這些東西都不敢拿出來說,簡直憋屈的死人!小廝卻也只能強忍了怒氣上前賠笑道。
“莫大爺,大爺您可是京中的貴人。就莫要與小的計較了吧。免得憑白丟了您的身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沒能給您讓道。小的給您作揖了。這馬車里坐著的是我家公子府上的哥兒,如今病了出去找大夫,這可不能耽誤啊。”小廝忙前忙后的作揖。姿態放的極低。
莫子棋輕哼一聲,面容上這才好看了一些。還帶著幾分讓人恭維的驕傲。
自從娶了那縣令的姑娘后,之前以為撿了大便宜,哪知也是個不懂事的!這次鄉試沒過,連縣令老丈人都來怒罵了幾句。若不是聽說如今新晉的祭司大人,侯府的世子夫人是他親妹妹。只怕還得被人看輕。
岳丈任期滿了,上不去也下不來。這才低聲下氣的求到了他跟前,把他樂呵的幾乎找不著邊。在家很是得了一番大老爺的勁兒。還趁著這高興勁兒添了個姨娘。在莫家村能添姨娘的,他可是頭一份!美的他在家直冒泡。若不是莫老太太被人打殘了送回來。只怕還得日子更好過。
老丈人懷疑他壓根在妹妹跟前說不上話,便讓他來京中找莫青葉,把他在那窮鄉僻壤的縣里調動調動。莫子棋在家打著包票能辦好這事。走時卻又有些忐忑,這才去了梁家把那做了姨娘的妹妹喚出來。
大半年不見,莫美蓮生了姐兒簡直是變了個人。嚇得他都不敢認。當下便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便帶上家里的小姨娘了。簡直快哉。
不過莫美蓮一聽說他要進京,當下便一口應下了。還把那梁中信給嚇唬了一頓。梁中信是梁家遠房表弟,自然知道莫青葉的重要性。聽說她要進京,當下便是心肝兒寶貝的便哄上了。還給夠了一路的盤纏。哪有平日里那嫌棄厭惡的神色。
連安氏都忍氣吞聲了好幾天,容得她蹦跶。她大手一揮,連帶著姐兒都帶進京了。京里可真繁華啊。她自以為嫁到了太平鎮便是極好的,如今比起來,那窮鄉僻壤的簡直不能見人。
兩兄妹都是那等好高騖遠愛占便宜之人,此時被人一恭維,便有些樂得占不著邊。連旁邊莫家表哥莫臨安都撇了撇嘴。偏生那兩人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有能力擺平那莫青葉。這才容忍了他們。
天知道,他爹一個小小的官吏,在這京里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生怕哪里沖撞了。
看著周圍人忌諱敬畏的眼神,莫臨安挺直了脊背,被人敬仰的感覺真好。心底的那絲不安頓時便沖淡了。
莫青葉站在邊緣,臉色陰沉的看著那小車夫作揖。
莫美蓮自以為妖嬈的撫了撫額間的鬢,看得人齊齊皺眉。
莫子棋干咳一聲,拿足了官老爺的架勢。初來京城,哪里懂得什么天子腳下要低調要收斂的高逼格做作法。只把手背在身后,輕皺眉。學著老丈人每次高高在上的模樣道“你且是說說,你是哪里下人?待有空,我定要讓我妹妹親自上門來理論!撞了人,這竟是連馬車都不愿下。可是看不起我莫家人!”莫子棋說的那叫一個大義凜然。
小廝卻癟了癟嘴,這幾人一看便是從小門小戶出來的,甚至不知是從哪兒出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如今都打著莫家的名號招搖撞騙,要么便是出來找存在感!
嘴上卻還是道“大爺,大爺便放我們離去吧。免得大爺跟我們這群人吵鬧失了身份。我們不過是京中的平常人家,只是出來給哥兒看病而已。孩子離不得人。又不能吹風,絕對不是看不起各位爺啊。”小廝都快哭了。一番話說的是聲淚俱下。
圍觀人群也暗暗指指點點,雖然都敬重祭司大人,但這些人也未免太過分了。孩子一聲聲的啼哭也著實有些讓人心疼。
小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少夫人,見她面色沉靜薄紗下輕抿嘴角,明明是那般淡然。眼神卻幽暗的叫人有些心驚。
“你說你們是莫家人?可能拿出證據?”清脆響亮的質問聲突然響了起來。
莫青葉一愣,便見一身天青色衣裳的蘇黛抱著手臂,居高臨下的走了進來。
身旁那含笑的人,赫然便是圖掌柜。但此時,那一身與生俱來的顯貴之氣是擋也擋不住,眼神幽暗,唯獨在看見身旁明艷的姑娘時微微柔了幾分,但總是在那姑娘轉過頭來時又恢復了沉寂。那氣勢,暗暗叫人咂舌。
莫青葉,微微瞇了瞇眸子。眼神微微跳躍著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