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哥兒瞪著大眼睛絲毫不知道今日對他是何等重要。那般的淡然閑適,與當年滕王爺未曾出京時竟是有幾分相似。
滕王爺當年也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可惜流放那些年,那些閑適,那些溫和的好脾氣,已經全都耗盡了。
承擔他怒火與壓力的,全都壓在了那個無辜又癡情的女子身上。陪伴他走過那段最不愿回想的回憶,卻無法共享繁華。
此時底下頗有幾分議論紛紛,這記上宗廟與單純的收為義子可不是同一回事。
“祭祀大人可要三思啊。便是選終身侍候祭司的護法,也是選了出生時辰名諱與祭司是否有忌諱之人,這記上宗廟與祭司大人共享香火,更是不可輕易胡來啊。”有幾個顫巍巍的老大臣,梗著脖子說了一聲。額角的汗都快落了下來了,蘇謹言那眼神都快吃人了。
祭司掌管天下晴雨,施云布雨對莫青葉更是小菜一碟。她如今的威望幾乎都過了大國師。
她的至親之人幾乎都是在宗廟上的,其中那雙胞胎和蘇謹言便罷,但如今記個棄子上去。只怕朝中那些人又要蠢蠢欲動。
昕哥兒身子動了動,莫青葉拍著他的小肩膀輕輕安撫。“人家母親都同意了,你們有什么異議?”
皇帝坐在身后絲毫不在意,只要這個孩子不是任何一家勢力。他倒是樂得莫青葉收些毫無根基的在身邊。
“你且說說,你可愿讓孩子記我名下,做我義子?”莫青葉看著沐元香。
一副老子管你們說什么的囂張樣子。
沐元香盈盈一握的小腰一動,便上前走了一步,也沒管那反對的臣子。輕輕俯身,壓著嗓子“民婦愿意。”聲音帶著幾分嬌俏,很是悅耳。即便壓低了,也能聽出其中的柔美。
以前她中了毒傷了身子傷了嗓子,說話粗聲粗氣,如今卻是翩翩美婦人。
滕王爺聽得那聲音,心口的疼痛越厲害。那聲音聽著仿若二八年華的小姑娘,卻又有成熟婦人的韻味。但此刻,他卻總覺得有幾分熟悉。那聲音,很是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似乎多年前他似乎在哪里聽過一般。
莫青葉問完便揚了揚眉,“親生母親都沒意見,旁人難不成還有意見不成?這孩子與我有緣,記在名下也不妨事。若是有一意見,可以私下與我細說。”莫青葉看了眼那老臣。頗有幾分威脅之意。她記下昕哥兒也不過是為了抬他的身份,和防著他那渣爹罷了。
那幾個古板一些的臣子還待說什么,便被周圍人拉了下去。還隱隱朝皇帝怒了努嘴。
那老臣一怔,這才想起。連圣上都未曾反對,想來這孩子也不過是舉足輕重罷了。并無什么實際意義。若是真涉及到了朝廷,估計圣上也不會一副看戲的樣子了。
那老臣摸了摸后腦勺,總覺得涼悠悠的。
見眾人都不再反對,也不顧那些人眼神黯淡又羨慕的樣子。直接吩咐了白子晉,挑了個好日子打算把昕哥兒和兩只包子一同記上了宗廟。此事一定,便再無反轉之地。
莫青葉話語定下的一瞬間,滕王爺心口一陣難以言喻的俱烈疼痛猛然襲來,心口一陣抽搐,滕王爺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癱軟下去。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死死地捂著心口眼神驚悚又恐懼。似乎只要這般捂著,就能止住那想要脫離他的恐懼感。
他似乎,失去了什么致至愛一般。此時的滕王爺,絲毫不會知道,這一日會是他此生最為遺憾后悔的一日。
不遠處的沐元香微微低頭,未曾看滕王爺一眼。再多的愛,這十多年,也磨滅的差不多了。
她唯有的,只剩對昕哥兒的歉意。
莫青葉抱著孩子,笑的很是肆意張揚。滕王爺啊滕王爺,你肯定不知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待你反悔時,事情只成定局。
這一日,白黎昕,蘇握瑾,蘇懷瑜,只在幼齡時便名動京城。
沐黎昕,改名白黎昕,記宗廟。但他,仍是沐家唯一的子孫。
第二日,這三人的名字已經在京中炒的很是火熱。也許是蘇謹言背地里打了招呼,不過兩日便安靜下來了。
皇帝隨后賜了圣旨,便真正把沐黎昕給敲定了。圣旨已經被沐元香請回了沐家,供奉于香火之上。
沐元香,對于沐家,永遠是虧欠的。沐家僅有的幾個小輩,沐元香也從未去見過。曾經她位極王妃,那些人都不愿讓她進門一步,更何況如今。沐元香只在家供奉沐家香火,只求爹娘寬恕。她的罪孽,很深。
她為滕王爺放棄的,遠遠不是眾人可以想象的。
聽說滕王爺自那日宴會后回去便病了,不過下午時定國候便大大咧咧的帶著人去了王府。據說鬧騰的很是厲害。
走時定國候一臉的陰郁,臉上還有幾道烏青,也不知是不是起了沖突。只是隨后滕王爺便稱病不出。
莫青葉聽了也只是莞爾一笑,這出大戲才剛剛開始唱呢。滕王爺,就是不知你歡不歡喜了。
如今滕王爺后院起火,與蕭滿珩都關系都淡了一些。正可謂是眾叛親離。
莫青葉過了兩日還差人給滕王爺府送了一堆小嬰兒的衣裳和飾,美名其曰,補上當初的滿月酒。氣得滕王爺在鎮國侯府轉悠了好幾日。也不知是想問莫青葉是不是知道了他頭頂的綠帽子,還是想問沐元香之事。這便不得而知。
之后鎮國侯親自請命,皇帝親賜,蘇謹言承繼鎮國侯。還直接升了一級,從公侯伯子男爵,直接升到了鎮國公。榮寵在京中幾乎達到了頂峰。便是曾經的老侯爺也暗自驚異。蘇謹言,也成了京中最年輕的國公爺。
莫青葉還未下帖子慶祝,圣旨下來第二天便決定搬離侯府。連個緩沖的時間都沒,直接卷了鋪蓋便帶人跑了。分家!!
侯府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這突如其來的分家,便被接下來之事打蒙了。
王府的大戲即將開場,侯府,卻也是鬧出了丑聞。一時之間,京中頗有幾分熱鬧。
倒是印證了,哪里有祭司,哪里就有好戲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