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色有些白,她曾經為了這位置也使了不少下作手段。若說干凈,她手上也沒多干凈。
有時候她還在想,是不是當年她作孽太多,如今一切都報應在了她兒子身上。
太子的病,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也是皇后心中一道無法磨滅的傷疤。
本來她對于三皇子即將取代她兒子,心中是有些膈應的。但經過這些年的心理建設,她反倒是放開了。只要兒子還活著,便是太子之位,她也可以舍棄。很多時候她不愿爭,這么多年她追求的早已不是當年的權利繁華。唯一的期盼,便是兒子。
便是蕭貴妃有些時候逾越了,她都懶得去爭奪。一心撲在兒子身上。
想著蕭貴妃明晃晃把她兒子當死人,饒是皇后多年不理事不愿爭后宮之事,心中也是有了些憤怒。
“楷模不敢當,平安便好。”皇后性子也就這些年被磨礪了一些。但曾經可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這會兒被任捅了心窩子,自然這話就冷了。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似乎在安慰。倒也未曾阻止。
三皇子面色尷尬了一下,那邊有幾個大臣便出來打著圓場,“今兒可是先皇壽誕,外邊黎民蒼生都感念圣上恩德,自給圣上立了宗廟祠堂,供奉家中。今年又擴張疆土,可謂是大喜啊。”
“聽說昨日北國還派人來送了牛羊戰馬,今年大周,只怕又是個喜慶年。”不少老臣站出來。
皇帝眼底有絲陰郁一閃而過,拉著皇后的手有些緊。不知不覺,兒子也長大了啊。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蕭貴妃那身紅,看得蕭貴妃心驚肉跳。
“報!”眾位老臣正拉著老臉出來替三皇子善后,便聽得外邊有急報之聲出來。
在這歌舞聲中很是有些刺耳,人群頓時一滯。
皇帝面容一沉,童公公趕忙喊了一聲“通傳。”能在這種場合進來的急報,一般都是邊關送來的急報。
莫青葉一聽,隱隱瞧了眼皇帝周身氣息。紫氣環繞周身祥和,顯示著祥武帝在世時大周的安寧。便安了心。
蘇謹言卻是看著她淺淺勾了唇。自家小媳婦要給人長臉,他怎么也得出分力才是。
穿著戰甲的士兵急急進來,“報,邊疆大齊送來加急信件。”大齊,便是蘇謹言和老侯爺鎮守十來年的大國。
大齊好戰,又國富民強,曾經的大周很是受了些磨難。當年祥武帝上位沒少受大齊折騰。也是唯一讓祥武帝憋屈的國度。
北國對祥武帝來說便像趁火打劫的小強盜,但是只要拿捏好了也能把臉面搶回來。但大齊不同,便是先皇在世時也沒落著什么便宜。與大周一直處在非敵非友的狀態。大規模戰爭沒有過,小規模又從不間斷。
如今見著大齊百里加急送來的信件,祥武帝第一反應便是,尼瑪,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祥武帝周身氣息都嗖嗖嗖瞬間冷了下來。下邊大臣也緊繃著臉,氣氛緊張。那些武將最為冷凝,沒人愿意打仗。
信件看了眼,祥武帝周身的緊繃氣息頓時一滯。面色詭異的抽了抽,抬頭看了眼莫青葉,再看了眼蘇謹言這個國公爺。干咳一聲,遞給童公公,“念念。”
童公公眼睛瞪了瞪,接過。一看,那繃緊了的嘴角可疑的擰巴了一下,然后望著底下眼巴巴的大臣們,咳嗽一聲,“大齊與大周百年交好,是兄弟大國。一慶大周先皇壽誕,特送來厚禮一副。二慶國公爺與祭司喜得麟兒,特送薄禮三份。”就這么簡單兩句話,眾人臉都黑了。
誰跟你兄弟!兄弟特么能折騰十多年?!若不是蘇國公爺擋住了,那些好戰分子不早殺過來了。
倒是莫青葉滿眼的星星,望著自家夫君。蘇謹言見她難得乖巧,只恨不得把她帶回去吃干抹凈。
剩下那張單子便是附上的禮單。皇帝掃了眼,好哇,三份,都快趕得上給先皇的賀禮了。別以為他看不懂,給皇帝的都是華而不實,不能吃不能用,擺放著有臉面之物。但給仨猴孩子的,卻是最頂事的。皇帝都有些眼紅了。
連皇后都被皇帝給唬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快,去接旨謝恩。”莫青葉把昕哥兒和兩個包子推下去。再不謝恩,小心那小氣吧啦的摳門皇帝給吞了。
仨孩子跪坐在蒲團上,白嫩嫩胖呼呼的身子在蒲團上扭啊扭啊,憨態可掬,簡直讓人看得忍不住勾唇。
昕哥兒年紀大些,帶著兩個弟弟妹妹便磕了頭,那倆包子皺著秀氣的小臉蛋很是不樂意。湯圓有些沒睡醒,癟著臉要哭的樣子。昕哥兒還摸了摸倆包子的小臉,“不哭不哭,乖。”說完還上去吧唧一聲,讓倆包子都懵了。
然后昕哥兒一副占了便宜的樣子,偷偷湊近元宵和湯圓,似乎要說悄悄話。跪在蒲團中央,偷摸著道“磕頭,賞。東西,回家。”說著指了指皇帝。一副,看著人少錢多傻大頭的模樣。黑溜溜的大眼睛都蹭亮蹭亮的。
他倒還記得上次抓周,皇帝給了玉。而且他一給,大家都給了。
“噗,誰家活寶啊。”皇后最先沒忍住,便是皇帝臉色有些黑,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見著那三個小家伙想要坑皇帝的架勢,那倆小的似乎也是聽懂了,居然眼睛亮亮的看著皇帝。似乎在等賞賜。便把皇后樂得眉開眼笑。
饒是底下的大臣都忍不住勾唇。
莫青葉捂了捂臉,瞧見蘇謹言似笑非笑的眼神。我真沒教過!我是冤枉的,我四!我就是常常在燈下清了幾次如意館的賬目,然后樂得親了他們幾下。
“快來快來,本宮抱抱。”皇后母愛泛濫,見得幾個孩子可愛的緊。當下便伸了手。
三個孩子也給面子,直接雙手一伸,連皇后自己都愣了。三雙小手都直直的想要撲過來。
皇后那叫一個心軟,皇帝也不忍斥責,便看著皇后親自下了后位,跑下去,把三個孩子抱了又抱,親了又親。
抱了兩個孩子,再抱著昕哥兒時,看著那眉眼卻是微微一愣,然后輕呼一聲,心底一震。
然后轉頭死死地望著皇帝,心底的震驚無以復加。眼睛瞪得老大。抱著昕哥兒的手都有些顫抖。“這,這這...”抱著昕哥兒看了皇帝好幾眼。眼睛又狐疑的掃了下有些頹廢的滕王爺。倒是有些舉棋不定。
“怎么了?”皇帝皺眉。竟是讓皇后都有些失態了。
最末尾低頭的沐元香,卻是輕輕一嘆。小手卻緊張的抓緊了裙角。
滕王爺比皇帝小近十歲,皇帝娶妻時,滕王爺那會兒都才六歲。那時,因著滕王爺與皇帝長相本就有幾分相似,兩人雖然差了十歲,這關系卻是不差的。皇后更是見過他小時候模樣許多次。
那時同是無法繼位的皇子,又因了幾分長相,接觸卻也不少。
沐元香微微閉了閉眼,該來的,始終會來。
從這個孩子長相越來越似父開始,她就等著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