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皇宮大內乾清宮。
“榮國府賈家,這是想干什么?”
元春入宮進駐甄貴太妃宮中之事,終于被當今察覺,頓時引起這位天下至尊的極大反感。
殿中小內侍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就連戴權都噤若寒蟬,哪會有人回答當今的詢問?
發了一通脾氣,當今逐漸冷靜下來,琢磨了一會突然問道:“賈氏女入宮經過了哪些人的手,戴權你去查清楚!”
“回皇爺的話,這次賈氏女進宮只有了貴太妃的門路!”
戴權作為大內總管,對于皇宮里的事兒不說門清,但大部分事情都門兒清,手下一票干兒子讓他獲取消息的渠道十分靈便。
“哦,看來這次是史老太太出的面,看來老太太不甘寂寞了啊!”
當今搖頭感嘆,只是語氣森冷叫附近的小內侍心頭忍不住發寒。
“皇爺,要不要出手警告一下賈家那位老封君?”
戴權小心提議道:“宮里的事情,也是她一個外命婦能胡亂插手的么?”
“不用!”
當今想都沒想否決了這個提議,淡然道:“聽說,賈家老太太最喜愛小兒子,為了小兒子甚至強壓賈恩侯二十年?”
“皇爺也知道這事?”
戴權做驚訝狀,心中卻是吐槽:沒想到堂堂皇帝也如此八卦。
“哼,賈家那點子破事傳得沸沸揚揚,想不知道都難!”
當今冷哼出聲,話鋒一轉問道:“對了,賈家二房那位做什么的?”
“皇爺,賈家二房當家人名喚賈政,現任工部員外郎一職!”
戴權小心回答,心道幸好最近賈家尋他幫過忙,知曉這些消息,不然還真不好回話,見當今對此感興趣,他又忍不住多說了句:“坐了差不多二十年衙,才從工部主事升到員外郎的!”
當今正想著如何折騰賈家老二,好叫賈家老太太心疼呢,沒想到賈家老二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點心。
能不廢么?
以賈家的資源和人脈,混了二十年才從實職六品主事,升到了虛職從五品的員外郎,簡直就是個大笑話啊。
“看來這位賈家二房當家人,不怎么會做官么!”
當今輕笑出聲,說出的話要是傳揚出去,賈政估計要急昏過去,由皇帝親口指證他不會當官,以后哪還有升遷的希望?
“是啊,聽聞風評不佳,沒有能力卻硬充讀書人,算是個假腐儒吧!”
戴權陪笑開口,正好他知曉賈政那點子破事,說出來逗皇帝一樂還是可以的,反正這廝在官場上確實是個笑話。
“哼,如此無能之輩也能混進朝堂!”
當今漸漸收斂臉上笑容,冷哼出聲沒好氣道:“通州那邊不是上奏要疏俊運河么,就指派賈政過去忙活,記住要他親自過去坐鎮,不把活干完就不許回來!”
狠,真是狠!
戴權聽得目瞪口呆,當今這是盯上賈老二了么,竟然會下此狠手?
換個能吏,疏通運河的活計自然手到擒來,雖然辛苦了點卻也是一樁功勞,怕是工部衙門一些官員會搶破腦袋。
這里頭還涉及到了不少的銀子,只要手段得力沒下三分之一就能吃得肚肥,又是在通州這樣的京城門戶之地干活,那些坐衙的官老爺還真不會嫌棄。
只是這樣的活計,落到沒絲毫能力可言的賈政身上,就跟要了他的小命沒啥區別,無能官員想要做成什么事都難如登天。
當今還給他限制了條件,沒干完活就不許回京!
這不是強按著這位無能的政老二窩在通州不得動彈么,還有一個更坑的地方,朝廷的撥款是有數的,一旦政老二將朝廷撥款用完工程卻沒有完成,不想丟官罷職的話就自己掏腰包吧。
賈家老太太不是最心疼小兒子么,當她眼睜睜看著小兒子被疏通運河的活計折騰得死去活來,就不信老太太還能繃得住!
只是……
“皇爺,賈恩侯沒多久就要到通州當知州了!”
戴權小心翼翼開口提醒,這位可是個能吏,瞧瞧北城改造計劃多大的手筆,不僅沒花朝廷一分銀子,還能賺得盆滿缽滿,只要這位肯出手相幫,政老二的苦差事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賈恩侯要不是通州知州,他家二弟就不止在通州忙活了!”
當今臉上露出一抹古怪,他對無能官員的了解比戴權要強得多,那真是廢物點心一般的存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都不足以說明他們的無能,簡直就是浪費官俸的廢柴,就跟沒長大的小嬰孩一般叫人無語。
戴權忙點頭,看來皇爺雖然氣惱賈家老太太的做法,卻還沒有因為要懲罰的緣故,就耽誤了朝廷的事情。
賈政突然得到上官任命,負責通州運河的疏通工程!
他本人暈暈忽忽不知所以,甚至連后面上官所言,沒有完成任務不許回京的話都沒聽清,便一臉振奮回到府里。
二老爺要出公差了!
消息如風一樣,迅速傳遍整個榮國府,引起下人們的議論紛紛。
“二老爺這是苦盡甘來么,做官這么多年,這還是頭一次出公差吧!”
“什么叫做苦盡甘來,二老爺什么時候吃過苦了,不過是有上官疾賢妒能,這才一直被壓制無法升官!”
“得了吧,這話也只能騙騙傻子,當初府里的權勢何等鼎盛,有哪個上司敢冒著得罪府里的風險,一直壓著二老爺不讓升官?”
“聽說這次二老爺得了疏通通州運河的差事,這可是了不得的肥差啊,聽說好幾家管事婆子已經向二太太推薦了自家小子!”
“嘿嘿,誰不知道做工程來銀子啊,這次二老爺走了運,竟然得了這么一個大肥差,通州離京可不遠!”
“咦,大老爺好象正是通州知州吧,有大老爺照顧,二老爺的工作豈不是更加簡單容易?”
“想什么呢,大老爺不背后扯后腿就已經很給面子了,還想讓大老爺幫二老爺,做夢去吧!”
榮慶堂里喜氣洋洋,賈政突然得了疏通通州運河的差事,上至賈母下至府里的一幫碎嘴婆子,都認為政老二在官場翻身的機會來了。
“老二啊,這次你一定要好好辦差,不要放過這次大好機會,要好好叫上官明白你的能力!”
賈母滿臉笑容,見小兒子終于在官場有了出頭機會,心中滿意得不行連聲叮囑:“一定要好好做事!”
“放心吧母親,兒子一定會做好的!”
賈政滿臉紅光,同樣認為自己在官場的春天到了,不就是疏通通州運河的活計么,在他看來小菜一碟的事情。
王夫人同樣滿臉掛笑,只是她的心思卻不在政老二有了機會出頭的事兒上,她心中想的卻是如何借機大撈一筆。
誰都知曉做運河的工程,那是最賺銀子的來錢門路,只要好好把握幾月時間賺個數千上萬兩不在話下。
只是可惜老爺只是疏通通州的活計,要是負責整條運河的工程那該有多好,銀子還不是源源不斷涌入她的私庫啊。
不僅王夫人如此作想,就是一干準備跟著二老爺出公差的小廝長隨,也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撈一筆,怎么說這樣撈油水的機會都不多么,逮著一次要不撈個飽怎么成?
一家子奇葩也不想想,朝廷撥付下來的銀子就那么多,要是被他們貪沒了還怎么做活?
或許在王夫人和一干下人眼中,榮國府權勢滔天,就算出了事也能兜得住,再不濟老太太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二老爺倒霉的。
至于可能會妨礙到二老爺的官場前程,二老爺已經坐了二十年的冷板凳不也好好的么,再坐二十年直到告老也沒什么吧?
可憐的政二,還沒開始施展所謂的報復,就被身邊親人和下人算計得死死的,要是能做成什么事兒那真叫見鬼了。
“喲,屋子里好熱鬧啊!”
大老爺調侃的聲音突然響起,叫屋子里喜慶的氛圍猛的一靜。
“老大來啦!”
賈母臉上的笑容一斂,見大老爺進門招呼道:“你二弟不是要去通州出公差么,想跟你這個通州知州說道說道!”
說起這事她還感覺很好,要是小兒子去別的地方還不放心呢,大兒子可是通州知州,就不用擔心小兒子出公差會受到地方刁難了。
“這有什么好說道的?”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老爺笑吟吟開口:“通州就在京城門口,來回也就半天的路程,老二好好做事就成,難道還有人敢暗地里弄鬼不成?”
“話不是這么說,地方上的事情還是很復雜的,要是不能第一時間把關系理順,麻煩事兒多著呢!”
賈母顯然不是對地方上的事情一無所知,笑道:“只要你們兄弟能夠齊心協力,什么時候不能辦成?”
嘖,這話說得!
“老二你什么時候出京辦差?”
跟賈母根本無法正常交流,話說得輕巧,他是通州知州不假,可也得老二有真本事啊,就老二那點子能耐,到了地方還不被下面的人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也就是通州在京城邊上,政老二的安全有巴掌,不然到了旁的地方做工程,就連小命能不能保住都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