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從送信回府要銀子的第二天說起……
頭一天,州衙的捕頭不是帶著十來位捕快,前往騙了政老二銀子的那廝家鄉抓人么,等第二天傍晚這一波捕快回到州衙時,把州衙上下全都嚇了一跳。
臉色陰郁還有那么點子驚恐,什么事能把見慣的場面的捕頭和手下捕快弄成這樣?
還有,不是說騙銀子的那廝出現了么,人呢?
“大人還請恕罪,騙銀子的那廝我們沒辦法帶來!”
站在大老爺跟前,帶隊捕頭好不尷尬,低著腦袋開口說道。
“怎么沒法帶來,難道他已經死了?”
大老爺眼中精光一閃,順著捕頭的話猜測道。
這也不難猜測么,一個區區的小憋三手里突然多了那么多銀子,猶如小兒抱金鬧市行,簡直就不要太顯眼,引來窺視貪婪的目光一點都不稀奇,然后銀子被搶人也被殺了更加正常。
“不是!”
帶隊捕頭臉色更加尷尬,小心翼翼匯報道:“人我們見到了,還在他的家鄉,只是沒法抓回來!”
“怎么,中途出什么意外了?”
大老爺來了興趣,直接問道:“快說別吞吞吐吐,不然派你去守疏通運河河道工地!”
這一嚇果然有效,帶隊捕頭急忙解釋道:“大人,我們到了殷家莊的時候,騙銀子的那廝已經被殷家莊的村長拿住了,我們過去要人根本就沒效果!”
“那什么殷家莊,就是騙子的家鄉?”
大老爺點了點頭,冷聲道:“村長以什么理由不放人?”
心中隱隱有了猜測,語氣相當不悅。
“殷家莊村長說,騙子犯了族規,族里自會處理,用不著咱們州衙的人多管閑事!”
帶隊捕快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把這話說出口,低著腦袋不敢看大老爺的臉色,心想這次大人肯定要發飚了。
飚個毛啊!
大老爺此時心中滿是新奇,感覺很不可思議,反問道:“區區一個殷家莊的村長竟然如此囂張,竟然還敢不給州衙面子?”
“大人,您可能不知曉,殷家莊有近百戶人口,全都是姓殷的,村長正是殷姓一族的族長,一聲令下數十精壯漢子圍了上來,還有更多的老幼婦孺怒目而視,根本就不給我們面子啊!”
帶隊捕快連連苦笑,見大老爺臉上依舊帶著疑惑,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解釋:“小的擔心會引起沖突,所以警告了那村長叫他不許亂來,姓殷的那騙子是重犯,我們十幾個捕快實在在殷家莊立不住,只能先退回來了!”
“退回來就退回來了,殷家莊又跑不了,回到州衙請求援助帶更多人手過去就成,看你那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莫非還有什么意外不成?”
大老爺何等敏銳,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關鍵,直接問出口。
“大人明鑒!”
帶隊捕頭小小拍了記馬屁,郁悶道:“與殷家莊村長交涉沒有結果后,我們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先到姓殷的騙子家里去看了看,希望能從他家里發現藏銀子的端倪!”
說到這里,臉上露出憤慨之色,不爽道:“大人肯定猜到了,姓殷的騙子家里卻是一片狼籍,之前就被人暴力搜索過,就連姓殷的騙子妻兒都消失不見!”
“這是,被殷家莊村長黑吃黑了么?”
大老爺眼神一冷,語氣中滿是冰寒,反問道:“確定了么,只要你有五分把握州衙立即出兵,尼馬真是反了天啦,連官府的贓款都敢截走!”
“大人,我們實在沒法查,剛剛進了姓殷的騙子家里,殷家莊的數十青壯就圍了過來,態度強硬要求咱們立即離開!”
帶隊捕頭苦笑出聲,郁悶道:“擔心出現意外,我就帶著弟兄們匆匆撤離了殷家莊!”
“那還等什么,帶上足夠人手殺回去!”
大老爺一拍扶手,沒好氣道:“殷家莊不過一個小小的地方宗族,還能反了天不成?”
地方宗族的勢力確實不容小覷,關鍵還盤根錯節保守得緊,官府想要伸手并不容易。
大老爺卻是不怎么在乎,只要有合適的借口,誰敢攔著都一腳踢開,有本事叫這些地方宗族鬧起來啊,大老爺最不怕的就是鬧騰。
眼下可是敏感時期,大老爺要是看哪個地方宗族不順眼,直接把他們的底子翻出來,再扣一個與匪盜勾結的帽子,面對官府的權威想不跪都難。
凡是那些態度強硬,甚至還敢跟官府硬頂的地方宗族,不管他們有什么底氣,屁股底下不用想肯定不干凈,隨便翻出幾件齷齪事來就能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眼下殷家莊就是個不服管教的地方宗族,事關數萬兩官府銀子的下落,大老爺可不會輕易放手。
“大人,事情不是這么簡單!”
見大老爺滿眼兇光一副準備開干的架勢,帶隊捕頭連忙把沒說完的話說了,不然要是等到殷家莊出了意外,他可擔不起責任。
“被趕出殷家莊后,小的自然不甘心,怕灰溜溜回來叫大人失望,便帶著手下弟兄在附近的村子打聽了一下有關殷家莊的情況,沒想到卻是打探出了驚人的消息!”
說到這里,帶隊捕頭臉色有些發白,顯然被打探到的消息驚到了。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說一半留一半你逗我呢?”
大老爺怒了,探手一把提住帶隊捕頭的衣領,輕松將其提溜起來,沒好氣道:“你丫要是不說也沒什么,大老爺我來興趣,親自帶人過去總成了吧,還真怕一個小小的村子翻了天不成!”
說完,一把這廝隨手扔開,在地上踉蹌了幾步這才站穩,見大老爺動真格的臉都變了,急聲道:“大人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
大老爺一臉玩味,不屑道:“老子就見不得像你這樣辦事的玩意,不管殷家莊有什么牛鬼蛇神,大老爺一拳就能將他們給轟滅了!”
帶隊捕頭這才反應過來,大老爺是個武藝高強的絕頂高手,只是他的臉色依舊一片煞白,連聲道:“大人不是這樣的,殷家莊有厲鬼啊!”
“什么,殷家莊有厲鬼?”
大老爺這下真來了興趣,一點都沒有驚慌失措,重新坐下好奇問道:“給本官說道清楚,千萬不要扯慌,不然老子叫你好看!”
“是是是,大人是這樣的!”
帶隊捕頭再不敢玩斷章的把戲了,真把知州大人惹火了,以后可沒他好果子吃。
可是他強忍恐懼說出的話,卻是叫大老爺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到了后面更是鐵青一片怒吼出聲:“畜生,一幫子畜生!”
原來殷家莊附近的村子村民透露,殷家莊特別不好惹,都是一幫子蠻霸習慣了的家伙,凡是與外村有了矛盾,也不講什么利益調解,抄起鋤頭扁擔就開干,為此經常因為械斗死人,在附近的風評很不好。
這還不算什么,每年的農忙季節為了搶奪水源,械斗之事在鄉村相當普遍,因此死上幾個人都不是事。
關鍵殷家莊有一個陋習,或者說所有宗族都有的陋習,只是殷家莊特別厲害而已,就是附近的村民百姓說起來,臉色都有點發白。
殷家莊動不動就沉塘,對莊子里的女人狠到了極點。
按照附近村子百姓的說法,但凡家里沒了男人,不管寡居婦人有沒有回娘家再嫁的念頭,只要被逮著一點錯處就沉塘,為此冤死的女人不知凡己。
風聲傳出去,嚇得附近村子百姓都不敢把自家閨女嫁過去,生怕出了個萬一就被沉塘,簡直沒地說理去。
聽聞,殷家莊族地那有一處大池塘,里面不知沉了多少無辜的女子,每到夜晚或者鬼節之時,陰風慘慘特別滲人。
帶隊捕頭說到這里時,臉色白得嚇人,甚至身子都有些哆嗦,顯然不是被嚇著那么簡單。
大老爺微微動腦,就知曉這家伙嚇成這樣的原因,估計,可能,也許在殷家莊的時候,這廝喝了池塘里的水?
想到這種可能,以大老爺強大的心臟,都忍不住感到一陣惡心,直接開口轉移了話題:“難道這就是殷家莊厲鬼的由來?”
不管是不是,大老爺都決定要狠狠處置殷家莊的族長和族老了。
什么狗屁的宗族規矩,不過就是為他們謀取利益的手段罷了,那些無辜女子被沉塘殺害,她們家里留下的房子和財產,以及田產現在又在什么人手里?
只要一想到這些骯臟手段背后,都是見不得光的齷齪心思和狠毒心腸,大老爺心中就不由升起一種將殷家莊徹底毀了的心思。
這還只是一個殷家莊,其余地方宗族和村子呢,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情況,簡直就是另人發指的恐怖陋習!
“不是,殷家莊的厲鬼傳說另有來源!”
帶隊捕頭搖頭否認,接下來說了一件發生在一年前的慘事,可能因為慘死的女子心中怨氣無邊,這才變成厲鬼要報復殷家莊的人,一年是年起碼有五六人在池塘被淹死,而且還都是有些水性的青壯!
“死得好!”
大老爺拍案而起沉聲道:“激素他們不淹死,本官也要他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