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文呢?”
沒見到小舅子許仙,李公甫好奇問道:“往常他都不是在家讀書么?”
“他都沒把心思放在讀書上,還讀什么書?”
許嬌容將溫熱的茶水往茶幾上一放,沒好氣道:“我見他這樣下去不成,干脆遂了他的愿放他出去學醫了!”
“不會吧?”
李公甫滿臉驚訝,右手穩穩端著茶杯也不急著喝了,好奇反問:“娘子不是一向反對的么?”
心中,卻很有些替小舅子許仙感到惋惜。
真要學醫,去秦風武館醫部多好?
不僅能學到足夠的醫學知識,還能在學醫的過程中,拿武館受傷弟子練手,這樣既能學知識又能加強實踐經驗的機會有多難得,傻子都想得清楚。
在正常的醫館當學徒,就算有許氏藥鋪的關系托底,也只能當牛作馬慢慢熬,還得看師傅愿不愿意用心教導。
在秦風武館就沒這么多破事,不管是學武還是學醫都有標準教材,可能沒單獨的師傅一對一知道效率高,卻能學到足夠寬泛和有用的醫學知識。
李公甫又不是傻子,加上這么些年在衙門當差,看到提到的依稀事情,哪能不知道當學徒的苦,還有師傅教導時的一些貓膩?
當學徒能夠學到的東西有限,起碼師傅不會將所有的醫術以及經驗全部傳授,丫的學徒又不是師傅的嫡系血脈親人,憑什么教導全部的醫術和經驗?
至于說‘教全徒弟餓死師傅’這樣的屁話,不過就是師傅們不愿將技藝全部傳授的借口罷了,當不得真的。
在封建時代,就算有仙法武道這樣的超凡力量,可技術水平擺在那里,生產生活的手段都相當原始落后。
大宋帝國境內,數量最多的還是依靠辛勤勞動,在土里刨食的農民。
讀書人都是少數,至于擁有各種技藝傳承的匠人,包括醫匠在內,那更是少數中的少數了,需求量大得驚人。
只要手藝不差,到哪都能混得個溫飽以上,甚至小康生活水平都沒問題。
除非一城或者一地聚集了太多擁有同一種類的手藝人,不然隨便在哪都能混得相當不錯。
也正是因為如此,掌握了不錯手藝的師傅們,這才將自家手藝看得比天重,什么傳男不傳女之類的家規不要太多。
以李公甫的眼界,哪能不知小舅子許仙若是到外頭的醫館當學徒,不當牛作馬三年都是輕的,想要學到真正的醫術沒個十年八年哪有可能?
當然,小舅子許仙的情況可能會好一些。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李公甫好歹也是錢塘縣赫赫有名的人物,不管是誰都得給幾分面子,縣城里的醫館大夫自然不會例外。
再加上許氏藥鋪在縣城醫藥行當的名頭,以及許家留存的幾本醫書,可能小舅子當牛作馬的時間會縮短不少,但想要學成出師,沒個五年別做夢了。
只是,小舅子許仙明顯對武館有偏見,不想去武館學醫,當初還把李公甫鬧得面子有些掛不住,現在就是想幫也是不好開口了。
心思電轉,瞬間想了這些有的沒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外露。
他可是知曉,自家娘子一心想讓小舅子讀書上進,好進入官場光耀門楣。
不是李公甫瞧不起人,就小舅子許仙那軟趴趴的性子,真進了官場除非一直混跡清水衙門,不然會死得很難看的。
當然心中想歸這么想,他卻是不會說出去的。
“哎,我也是沒辦法了!”
說起這個,許嬌容臉色迅速由晴轉陰,重重嘆了口氣無奈道:“眼見漢文不怎么愿意讀書上進,他的年紀也越來越大了,再也不能拖延了!”
李公甫點了點頭,小舅子許仙已經過了十六,放在尋常百姓之家,已經算是成年男丁,要為家里的生計出外打拼了。
小舅子許仙的情況雖然要好得多,不說李公甫并不介意小舅子住在家里,同時許家還有田畝和藥鋪這等營生,用不著早早出外打拼生計。
可年紀擺在那里,小舅子又不是富貴人家子弟,雖說生活無憂卻還是平民百姓中的一份子,總得顧忌街坊鄰居的物議才是。
不是誰都有一副寵辱不驚的平淡心態的,起碼小舅子許仙不是這樣的人。
若是不想以后活在街坊鄰居的指點中,小舅子要么就繼續窩在學堂讀書,不管最后能不能讀書上進,起碼街坊鄰居不說說什么,還會將小舅子當真正的讀書人一般敬重。
可惜,小舅子沒有這方面的心思,也在外人跟前流露過意思,繼續窩在學堂就不是怎么好選擇了。
最好的選擇,小舅子到是有些眼光,學醫也不錯的。
“這不,我瞧漢文實在沒心思放在讀書上,尋摸了陣便想辦法順了他的心意,找了家醫館讓他當學徒去了!”
許嬌容無奈道:“漢文倒是高高興興去了,我這心里也算好過一些!”
“哪家醫館,拜的又是哪個師傅?”
李公甫不置可否,好奇問道:“能讓漢文高高興興前去當學徒,想來在錢塘應該有些名頭吧!”
“那是!”
說起這個,許嬌容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點頭道:“不是都說不為良相就為良醫么,既然漢文想要學醫,我這個做姐姐自然要給他挑個好師傅,漢文現在跟的師傅,正是錢塘大名鼎鼎的慶余堂王員外!”
“哦,是他啊!”
李公甫恍然,點頭笑道:“這位的醫術不錯,名聲也還好,看來漢文學醫的事情,算是妥了!”
“那是當然!”
許嬌容得意道:“我就這么一個弟弟,自然要給他選個好師傅!”
李公甫不置可否,隨口轉移話題將這次出公差的經過,簡單述說一下,并沒有將其中的危險道出,可就是如此也嚇得許嬌容花容失色好不驚慌。
“公甫,怎么外頭這么亂啊?”
這些年當福頭娘子,相公又是個手掌實權名頭不小的存在,與之相急的各家娘子層次也隸屬于富貴之家,不管是眼界還是對世界的認知層次,比電視劇中可要強的多了。
之前相公李公甫出公差,遇到的棘手事情也不少,卻沒象這次這般危險。
盡管相公說得輕描淡寫,可她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其中的水深水淺?
連坐鎮秦風武館,威名赫赫的那位厲害武師都出動了,可見這次遇到的麻煩不小,還拖延了這么長的時間沒有得手,事情哪能簡單得了?
再說了,這些年跟一幫富貴之家的夫人交往,可是聽了不少事情的,也難怪許嬌容此時的臉色蒼白,顯然被驚得不輕。
“無事!”
李公甫卻是不以為意,寬慰道:“娘子不用擔心,武館的一干師弟都跟在身邊照應,就算一時難以拿下那江洋大盜,可自身安全卻是沒問題的!”
“說得輕巧!”
許嬌容沒那么好糊弄,沒好氣道:“以往你出公差,哪次不是跟著府衙的捕快出手,有什么危險也有府衙的人頂在前頭,這次可好要你們這幫縣城里的捕快打頭,也不知府衙里的老爺是怎么想的?”
“還能怎么想?”
李公甫笑道:“只要能解決麻煩,你相公我就是大功一件,以后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直接成了府衙的大不捕頭了!”
“真的?”
許嬌容眼睛一亮,急聲道:“你可不要騙我!”
“騙娘子作甚?”
李公甫好笑道:“之前我不愿意去府衙,就是不想當尋常小捕頭叫人呼來喝去,現在機會難得自然要好好把握!”
“可你不是說,沒有解決那江洋大盜么?”
事關自家相公的前程,許嬌容急切道:“府衙老爺不會責怪吧?”
“自然不會!”
李公甫搖了搖頭,自信道:“娘子放心就是,府君不僅不會怪罪,反而還要高看為夫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
許嬌容輕輕拍了拍胸口,笑道:“若是相公能當上有品級的大捕頭,咱們李家也算得上正兒八經的官宦之家了!”
說起這個,她忍不住喜笑顏開,與那幫子富貴之家的夫人相交,她總覺得身份有差不太自在,若是成了官家太太,那情況自然大為不同。
“姐姐,我回來啦!”
就在這時,許仙清亮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位剛剛做了醫館學徒的家伙,背著被小藥簍興匆匆走了過來。
“咦姐夫,你回來啦!”
見到姐夫李公甫,許仙露出開懷笑容,聯盟招呼道:“姐夫這次出公差,怕是又立下大功吧!”
“哈哈,借漢文吉言!”
李公甫滿臉微笑,好奇道:“怎么漢文,你不是在慶余堂當學徒么,難道跟著王大夫去山里采藥了?”
“不是不是,我這是學了嗲藥材知識,想要親自采藥見識見識!”
許仙連連擺手,笑道:“既山一趟也不容易,干脆順勢采了些常見藥材!”
“你這家伙昏頭了吧!”
李公甫好笑道:“許氏藥鋪里的藥材多的是,何必辛苦跑去山上自己采,直接請教藥鋪里的老藥師不就成了?”
“哎呀瞧我這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