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修文最近日子過得暗無天日。心煩意冗,莫名一堆媒婆上門要給他阿娘說親。
如果不是他阿娘再三強調人不是她找來的,甚至發大火把上門的媒婆趕出去,他都要懷疑他阿娘想再嫁了。
家里待不住,書院更無法待,那個什么縣令千金,明明是熟讀女德女戒的人,卻能做出天天堵他這種行為來,簡直...
心煩氣躁便不能安心讀書,這樣不是辦法啊。
“修文,皺眉為那般啊?”一個身穿寶藍色長衫面目清秀的青年問道。
馮修文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小的莊園,莊園主人姓許,名志遠,也就是剛剛問話的青年。
許志遠今年二十,沒有考過秀才,作為童生的他,在見識了馮修文的文采后,對其極為推崇。
今日,借著詩會,他把馮修文邀請了來。
一個詩會,當然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這不,許志遠剛一問完,就有一青年回答了他。
“還能為那般,當然是因為縣令大人家的小姐了,那個陳小姐,嘿嘿,名不虛傳。”
這個名不虛傳說的意味深長。
說話的青年,長得也斯文秀氣。
細看就會發現,他就是之前出現在張恒家里問張恒在堂上與人對峙的人是不是林月的那個青年。
青年來了,可想而知,張恒也來了,他正若有所思的看著馮修文。
他記得他家月表妹的前未婚夫就姓馮,名修文。
是他嗎?
張恒的疑惑現在沒有人給他解答,馮修文聞言更煩躁了。
以前林月遠遠看他,他都覺得莫名煩躁,現在這縣令千金,天天堵他,嚷著要嫁給他,讓他郁悶死了。
剛剛說話的青年,叫蘇秉文,和許志遠一樣,也是童生,對于馮修文,心里半是羨慕,半是酸。
見馮修文聽了他的話眉頭皺得更緊了,又接著道:“按我說,修文兄你就把陳小姐娶了得了。”
他這話,話音未落,就有人高聲道:“修文兄,你可別聽他的,這陳小姐,相貌平平,脾氣不好,你娶了她,可就完了。”
“我看你就是因為陳小姐沒有看上你,所以你這樣說人陳小姐,要是人陳小姐看上的是你,你早就做新郎了。”蘇秉文道。
小小的花廳,因為有意見相左的人,氣氛瞬間微妙了起來。
許志遠作為主人,看了看說話的二位,連忙讓下人把紙筆拿上來,道:“今天讓大家來是論詩的,就別為這些無關的事爭論了。”
張恒和許志遠關系好,而且也不愿意看同窗們吵架。
站起來朝書桌走去,道:“志遠說的對,我們是來論詩的,大家最近有沒有得意的作品?”
說完見大家沒有發言,又接著道:“那我先拋磚引玉好了。”
說著執筆在宣紙上開始書寫。
“盛年不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注:節選之陶淵明詩句。)
他寫完,許志遠就讀完了,琢磨了一下,笑道:“歲月真是不待人啊,我感覺我都老了。”
“拉倒吧,咱們一般年紀,你要是老了,那我不是也得老了?”蘇秉文道。
“對了,你們聽說了嗎?”一個個子矮小的青年神秘兮兮的道。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他。
青年一身牙白長袍,菱角分明的臉上,五官非常有特色,瞇縫眼,鷹鉤鼻,大嘴巴。
知道大家都沒有聽說,他得意起來,嘴巴咧開很大,嘴角都要靠近耳根了。
“你聽說了什么?快說啊,賣什么關子。”蘇秉文不耐煩的道。
青年姓陳,名子期,父親在縣衙擔任師爺。
他站起來走到廳中間,道:“我聽我爹說,陳老太醫帶著九公主在我們縣呢。”
“陳老太醫到川元縣的事就是小孩子都聽說了,九公主跟著陳老太醫已經三年了,有什么稀奇的?還以為是什么呢,搞得神秘兮兮的。”蘇秉文鄙夷的道。
陳子期有些惱蘇秉文的態度,正欲發作,見大家似乎都認同,他連忙又道:“不止這一個,縣城最近戒嚴,知道為什么嗎?”
這個是他爹讓他不準說出去的,但是現在為了面子,他不管了。
“你就直說吧,婆婆媽媽的干嘛呀?”
“對,直說。”
“別婆婆媽媽。”
眾人起哄,陳子期砸吧了下嘴,招呼大家靠過來,小聲道:“我爹說,定國侯要找一個人出來,除掉。”
“奸細?有奸細混進我們國了?”有人驚呼。
“應該不是奸細?”自認政治嗅覺還不錯的蘇秉文腦子一轉,道:“會不會是靖王世子?之前就聽說他在南鏡軍隊里。”
“不可能是靖王世子,聽說靖王世子早就回京了。”
這話一出,場面一度安靜了下來,連互相輕微的呼吸都能聽到。
“如果是靖王世子,定國侯也不敢這么大動作吧。”張恒沉吟了片刻后道。
“說的也是。”眾人附和。
然后室內又是一靜。
“你們都見過九公主嗎?”有人突然發問。
眾人不約而同的搖頭,蘇秉文道:“沒有見過,不過聽說過,說是毀容了,現在的樣子能把小孩嚇哭。”
“把小孩嚇哭?夸張了吧?”
蘇秉文擺著手:“一點都不夸張,你們想啊,如果不是這么嚇人,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公主能為了治療臉上的疤就到處行走嗎?”
“有道理,”認可蘇秉文的人連忙點頭,“你們說,陛下會不會在明年的新科士子中給她找駙馬?”
眾人沉默。
“你一個秀才都沒有考上的人,擔心什么?”
“我這是替修文兄擔心,修文兄才貌雙全,被招為駙馬是很有可能的。”
聞言,馮修文眉頭皺了一下,因為從小在姑娘愛慕的眼神中長大,滋長了他自戀的心,所以他覺得蘇秉文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如果到時,真的要把丑陋的九公主賜婚給他,他怎么辦好呢?
雖然女子樣貌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娶一個面容有損的妻子,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
張恒拍了蘇秉文一下,道:“現在擔心這個還有些早,據說明年的出題官是翰林院首程瑞霖程大人,他出題一向刁鉆,想要出好成績,不是那么容易的,得花心思好好研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