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府待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再次出發。
陳府準備的隨行小廝,丫鬟,婆子都被林淼拒絕了。
加這么多人,走到猴年馬月?
最后出行的就兩輛馬車,隨行的侍女葉青葉紫,馬夫是小六和馬老大。
馬車在酉時到達了川元縣,城門口不再需要入城搜查,很快就到了風來客棧。
客棧的店小二對林淼印象深刻,一見她就笑道:“姑娘又來住店?”
林淼側身問陳秀玲,“兩個人住一個房間沒有問題吧?”
看到陳秀玲點頭,她才轉過來,道:“小二哥,開四個房間,謝謝。”
“好嘞,姑娘隨我來。”店小二在前面引路。
四間上房相連,林西陸豐一間,小六馬老大一間,林淼和葉紫一間,剩下的不用多說。
房間很寬敞,從門口進去一張圓桌,四張椅子圍著。
圓桌的旁邊有張小小的榻榻米,榻榻米上面鋪了棕色的墊子,坐在上面很軟很舒服。
這是外間,內間比較簡單,一個圓拱門進去就一張古樸的大床。
床帳是藕荷色的,被子床罩都是米白色的,看著很清新,也很符合林淼的要求。
這就是她為什么每次在縣城都選擇這個客棧的原因。
晚飯洗漱后,林淼打著呵欠走向床鋪,邊走邊道:“葉紫,你真的不和我一起睡?”
葉紫堅定的搖頭,“奴婢睡榻上就可以了,姑娘晚安。”
林淼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嘭一聲撲倒在床上,踢掉鞋子之后順時針滾了一圈,“床好大啊,被子好軟啊。”
外間的葉紫好笑的搖了搖頭,也脫掉鞋子躺到了榻上。
林淼不見葉紫有反應,滾到床沿,探出身子看向榻榻米。
榻榻米能躺得下一個人,不過翻不了身,此時葉紫平躺著就沒有任何多余的地方了。
“葉紫,你還是和我一起睡吧,那么小的榻榻米,你要是半夜翻身摔了下去怎么辦?”
“姑娘放心,奴婢睡覺不會翻身的。”葉紫輕柔的聲音響起。
林淼還在看著她:“你睡著了就無意識了。”
榻上的人輕輕動了動,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姑娘不用擔心,奴婢們在成為大丫頭之前都會有考核,睡覺是最重要的一項,不能打呼嚕,不能翻身,不能說夢話…”
林淼眉頭跳了跳:“這么嚴格的嗎?”
“主子寬容值夜才可以睡覺,才要求考核,別的人家值夜是不能睡的,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不然會被打死。”
林淼垂下眼皮,燭火的光打在她的臉上,濃密的睫毛給下眼瞼形成了一片陰影。
半晌后,她坐起來,道:“出門在外,還是要住得舒服些才好趕路。”
說完穿好鞋子下床。
在她下床的瞬間,躺在榻榻米上的葉紫立馬爬了起來,快速的走過去問道:“姑娘需要什么嗎?”
林淼對她笑笑,“秘密,你在這里等著。”
葉紫怔愣了一下,習慣性的跟了兩步,在林淼回頭讓她停時,她立馬停下腳步,矗立在門口等著。
林淼腳步輕輕的來到陳秀玲的房門口,房里的兩人已經歇下了,半點聲音沒有。
她抬手敲了敲門,“秀玲,你們睡了嗎?”
房間里即刻響起了葉青的聲音:“姑娘有什么事嗎?”
“先開門再說。”
葉青把門打開,看到身穿單衣的林淼,立馬皺了一下眉頭,“葉紫呢?”
“她在房里。”
林淼說著話走進房間,就見陳秀玲披散著頭發,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眉眼帶笑的看著她。
她走過去笑著問道:“你晚上需要人侍候你起夜嗎?”
陳秀玲輕輕搖了搖頭,眼里帶了些別樣的色彩,她大概猜到月兒這樣問的用意了。
果然,很快她就聽到月兒問:“能接受和別人一起睡嗎?”
能嗎?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前世洞房那天,秦潼醉了,吐得到處都是,一股子味道,她受不了,直接在榻歇下了。
次日秦潼又喝醉,接連好幾天,秦潼都是這個作態。
后來秦父去世,他直接有理由連房都不進。
想到這,她輕笑道:“我還沒有和別人睡過,可以試試。”
林淼直接樂了,“那你的第一次就屬于我了。”
第一次?
還真是!
陳秀玲笑意漸深,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快上來。”
葉青見狀把門關上,再往榻榻米走去。
目的達到,林淼回身對葉青道:“榻榻米太小了不好睡,你去我房間和葉紫一起睡床上吧。”
葉青怔愣了一下,連忙道:“奴婢沒關系的。”
“去吧,我這里不需要侍候。”陳秀玲微笑道。
葉青看陳秀玲再看林淼,福了一下身,“那奴婢先下去了,有什么事小姐你大聲喊奴婢。”
林淼推著她出去,“放心吧,我在這能有什么事?晚安了。”
次日,林淼幾人慢悠悠的起來,洗漱,吃早飯,然后出發。
這都是因為陳秀玲的緣故,出行前,她說了,行程時間和路線都由她來定。
林家兄妹沒有出過遠門,對此沒有異議,陸豐對這種小事也不甚在意,所以就陳秀玲做主了。
而陳秀玲前世行商,對于附近幾個郡的路爛熟于心,懂得什么時辰出發,大概什么時辰到什么地方有吃有住還不會耽誤行程。
這一行就這樣時緊時慢的趕著路。
十天后。
馬車到達了黔安郡,剛好是酉時。
林淼歪靠在車框上,看著陳秀玲問道:“秀玲,這個黔安郡有什么出名的美食嗎?”
陳秀玲笑:“坐了一天的馬車你還不累嗎?”
林淼每到一個地方就要去吃當地出名的美食,陳秀玲以為今天累了,應該會消停。
沒想到…
“越累就越應該去嘗美食,美食是最好的調節舒解品,比藥還靈。”
“你的歪理都是一套一套的。”陳秀玲搖頭失笑。
“這怎么會是歪理?你沒有聽說過唯有美食不可辜負嗎?我們那么辛苦的來,不嘗一嘗這里的美味,不就等于白來了?”
“是,是,那么多過往的人都是白來的。”陳秀玲寵溺的看著林淼。
林淼笑嘻嘻的看葉紫,“小紫兒,你也是想吃的吧?”
葉紫垂下頭,雙手交疊在身前,“姑娘覺得奴婢是想吃的,那奴婢就是想吃的。”
“你真好玩。”林淼喜歡逗葉紫,因為她太少年老成了。
葉青嘟著嘴:“姑娘,奴婢們可不是給你玩的。”
林淼身子傾向她,挑眉壞笑道:“那是給誰玩的?”
葉青答不上,窘得臉都紅了。
陳秀玲抬手捏了捏林淼的臉,“好了,別逗她們了。”
“是,小的遵命,”林淼說著坐正,抬手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外看。
距離她上一次看已經過去一刻鐘有多了,結果再看還是在原來的位置。
“小六,馬車明明一直在動,怎么還在這里?”
馬車外的小六聞聲回應:“因為城門口的排查太慢了…”
林淼探出頭看了一眼,馬車成龍,看不到盡頭,忍不住嘆了口氣。
陳秀玲問道:“你目測大概還要多久才可以進城?”
林淼有些怏:“還有幾十輛馬車,估計還得小半個時辰。”
“我們也不趕路,又是吃飽喝足的,等就等吧。”陳秀玲安慰林淼。
只能這樣了,林淼怏怏的歪靠框上。
又過了一刻鐘左右,突然城門口爆發一陣喧嘩,像是起沖突了。
林淼剛下車要上去查探就見到陸豐下了馬車朝她走過來。
“你回馬車上,我去看看。”陸豐道。
林淼牽陸豐的手,“我也一起去。”
這近乎撒嬌的舉動,陸豐拒絕不了,只好一起朝城門口走去。
他們剛剛走近就聽到了冷冽的聲音響起。
“本公主的馬車誰給你們狗膽查看?”
林淼和陸豐對視了一眼,心里同時跳出來兩個字:好巧!
守城門的士兵被吉祥扔在地上,疊起來,嗷嗷叫。
這時,一個看著像是頭頭的人物走過去,行禮道:“卑職梁平參見公主殿下,請公主殿下見諒,上面有令,凡是入城車輛都得檢查,卑職不敢不從。”
“上面有令?那個上面?”馬車里的聲音再響起。
梁平眼神飄忽,不敢作答。
周圍的百姓開始竊竊私語,好奇張望,想看看公主是什么樣子的。
“本公主問話,沒聽到嗎?要不要本公主開兩幅藥給你治治耳朵?”馬車里的聲音再次響起。
梁平冷汗連連:“回公主的話,是郡守大人,最近城中躁動異常,他怕有宵小危害百姓,所以嚴查。”
“嚴查出什么來了嗎?現在確認本公主不是宵小,是不是放行了?”
梁平臉有急色,放行他不敢,攔著他也不敢。
“怎么?黃海鑫這個狗東西想把本公主當成宵小嗎?”
“不是,不是。”梁平擦了一下冷汗,連連否認。
“讓你的人讓開,本公主時間寶貴。”
梁平看了一下一起的五輛馬車,眼珠急轉,最后還是揮手讓人退了下去。
吉祥如意的名頭他聽過,他的人全上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還有…
他們的馬車過去后,陸豐和林淼轉身往回走。
林淼小聲道:“沒想到他們速度這么慢,你說我們接下來怎么辦?要再等兩天嗎?”
陸豐目光微凝,用同樣的音量道:“公主此舉志在把暗處的人引出來,接下來的行程應該會非常危險,我們還是要隔開距離才好。”
林淼點頭,上了馬車之后就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了陳秀玲。
陳秀玲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李默皓還活著,所以對于剛剛的沖突她只以為是九公主心情不好不愿意配合檢查。
畢竟公主嘛,不是什么時候都親民的。
接下來很順利,林淼幾人自然的下車接受檢查,再上車離開。
客棧選的是四季客棧,陳秀玲選的,說地方很安靜,服務也不錯。
馬車交付店小二之后,幾人來到大堂辦理入住。
剛剛拿了房間門牌,就見到從樓上下來的陳忠和吉祥。
真是緣分啊!
互相打了個照面,但是沒有打招呼,擦肩而過。
回到房間,林淼立馬拉著陸豐問道:“怎么辦?我們要換客棧嗎?”
陸豐看向后面進來的陳秀玲,目光再回到林淼身上,“別緊張,正好晚上去問問他們情況。”
能不緊張嗎?
要是被誤殺了怎么辦?
林淼愁得說要去吃美食的事都忘了。
陸豐附在林淼耳邊低聲道:“別怕,晚上我不睡,守著你。”
這是什么破辦法?
林淼眼珠一轉,想到了她的藥,她可以點迷香,那樣就算有殺手進她房間,也會暈過去。
這個辦法好!
想到就做,她立馬把包袱拿過來,把各種藥翻出來,道:“睡覺之前,我們把迷香點上,那樣就不怕了。”
“不行,死士不是一般的殺手,他們進密閉的空間會屏住呼吸。”
林淼一驚,手抖了一下,“這么小心的嗎?那我們就對付不了他們了?”
陸豐摟著林淼,寬慰道:“別緊張,他們不一定來,就算是來了,人數應該也不多,我們的人對付他們綽綽有余。”
“要是他們直接去找吉祥如意拼命,我肯定不緊張,我就是怕他們找錯房間,我們又沒有反手之力,他們肯定不會有不能濫殺無辜這樣的教條…”
林淼有某種直覺,她覺得今晚不是一個太平的夜晚,所以心里很慌。
陸豐安撫的拍了拍她,“等晚一點,我過去問問他們,看看他們怎么安排,這樣的夜,應該會有人值守。”
林淼點了下頭,目送陸豐離開之后,她再次把她的藥都拿出來。
“葉紫,這個給你,是癢癢粉,我加強了的,晚上如果有人破門而入,你就往他身上灑,癢死他。”
葉紫目光堅定的接過來,“姑娘放心,奴婢定會打起十二分精神守著。”
陳秀玲在邊上看著,終于開口詢問:“月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林淼之前覺得她們和阿九她們錯開,不會有危險,所以沒有和秀玲提起過李默皓的事。
現在認為有必要讓她心里有底,便道:“事情是這樣的,阿九她的侄子被那個什么侯派人追殺…”
陳秀玲心神一震,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靖王世子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