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高勇這一變故,阿九和林淼換了房間,入夜后帶著吉祥住進了客棧。
夜半,睡在榻上的吉祥耳朵動了動,倏地坐起來,拿起放在旁邊的劍出了門。
黑衣人持劍涌進客棧,對守夜的伙計視而不見,直接轉身就朝樓上跑去。
伙計見來者氣勢洶洶,又拿著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立馬快速的朝后院飛奔。
吉祥和黑衣人在樓梯口相遇。
黑衣人橫劍刺過去,吉祥不避反迎,挑開黑衣人的劍,再回掃一劍。
兩劍猛烈相擊,在漆黑的夜里可見迸出星星火花。
噌,噌,噌。
打斗越來越激烈,黑衣人不甘被困在樓梯口,出劍越來越迅速。
黑衣人后面的黑衣人找到空隙,穿過了吉祥的防線,直接朝客房跑去。
他們一看就是做過功課的,脫離吉祥的制肘之后,立馬朝阿九和陳秀玲的房間跑去。
半邊門被踢歪,隱隱可見房內的陳設,還有晃動的人影。
又嘭一聲,門被踢倒。
黑衣人閃身進去,還來不及找尋人影就被橫空一劍割斷了喉嚨,直挺挺倒了下去。
跟在后面的黑衣人驚詫了一瞬,連連后退。
屋里的人持劍追出,招式利落,身影翩翩。
很快,和他對拼的黑衣人就被他干掉了。
他一個瀟灑的回身,對著屋里問道:“怎樣?是不是對我刮目相看了?”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天青色長袍看著二十左右面目俊朗的青年。
青年話音未落,屋里的阿九就翻了一個白眼,譏諷道:“還是這么臭不要臉的樣子,刮什么目相看。”
兩人三年未見,再見卻像是從來沒有分別過一樣。
陳秀玲掩嘴而笑,眼里有流光閃過,看來她之前的觀察是沒有錯的,安國公府的三公子杜子騰喜歡九公主。
可惜…
哎,陳秀玲嘆了口氣,不想往下想。
阿九扭頭看她,問道:“怎么了?嘆什么氣?”
陳秀玲微笑搖頭,希望這一世杜子騰不再戰死沙場。
就在這時,屋外的打斗聲停了下來。
“打完了?”阿九和陳秀玲對視了一眼,連忙推開門走出去。
屋外,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黑衣人的尸體,暗紅的血液流得到處都是。
阿九看向和吉祥站在一起的中年男子,問好:“杜二叔好。”
被稱為杜二叔的中年男子是安國公的弟弟,名叫杜正剛,今年四十五。
杜正剛身形挺拔,五官硬朗,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
見到阿九,他連忙走到阿九面前行禮:“末將參見九公主。”
阿九癟著嘴,“杜二叔,說了多少次了,私下不用給我行禮。”
“禮不可廢,禮不可廢。”杜正剛說著示意杜子騰過來行禮。
杜子騰翻了一個白眼,不情不愿的走到阿九跟前,拱手道:“末將也參見九公主。”
“末將?”阿九打量杜子騰,“你成將軍了?”
杜子騰挺直胸膛,得意道:“陛下親封的正三品參將。”
“看不出來啊,”阿九說著想到什么,連忙問道:“對了,你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杜子騰小心的看了他爹杜正剛一眼,道:“我和我爹前幾日到巴東郡接我大姐,默皓告訴我你在這里,而且會有危險,我就來了。”
他本來是想偷偷的來,結果被他爹逮住了,就一起來了。
阿九眼里有些感動,情不自禁的道:“杜子騰,你真好,我以后再也不笑話你的名字了。”
杜子騰咬牙,“要是真的覺得我好,就直接叫我子騰哥哥,或者子騰也行,不要加杜。”
阿九噗呲一笑,“杜子騰,你還沒長大呢?”
少女明媚的笑臉比燭火更耀眼,杜子騰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后目光落在臉上的疤痕上,甕聲甕氣的問道:“你,你還好嗎?”
這話是之前就想問的,其實他還想加一句:別在意臉上的疤,你有沒有疤都一樣好看。
“我?”阿九愣了一下,“挺好的,在外面樂不思蜀,都不想回京了。”
杜子騰理解阿九的話為不想回京面對別人異樣的眼光。
想了一下道:“你跟我去邊關,就不用回京了,邊關沙塵多,女人出門都蒙面。”
杜正剛一巴掌呼在杜子騰頭上,“說什么傻話呢?”
阿九揚唇笑了笑沒有說話。
杜子騰低下頭,掩飾眼里的失落。
次日清晨,全部人聚在木屋外。
林淼看著多出來的兩個人,問道:“他們誰啊?”
阿九摟著林淼的胳膊,“杜二叔和杜子騰,是信得過的人。”
“肚子疼?”林淼嘴角抽了抽,“誰給你取的名字啊?”
杜子騰拿眼神脧他爹杜正剛,意思很明顯了。
杜正剛咳了一下,“是騰飛的騰,不是疼痛的疼。”
眾人:“……”
“好了,不說這個。”阿九說著拉林淼爬上木屋。
兩人在閣樓的床上坐下,阿九問道:“師叔,你們的身份應該被知道了,我還是先送你去春陵城再啟程回京吧。”
“你們昨晚被刺殺了?”林淼問。
阿九點頭:“目標很明確,就是你的房間,我昨晚可是很晚才過去的,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在客棧。”
林淼沉吟,片刻后道:“那黔安郡的事怎么辦?多拖一天就多一個人受到傷害,我們沒關系的,有陸豐,有兩個陳大哥。”
“那陸豐也可能感染你說的那個什么病毒不是嗎?我不放心,不然,我讓吉祥跟著你吧。”阿九道。
林淼抬手,“別,你的安全更重要,”說著想了一下,道:“讓高勇高達跟著我吧,反正高勇要觀察幾個月。”
阿九點頭,兩人一時無語。
片刻后,阿九小心翼翼的道:“師叔,如果,如果陸豐,真的,你怎么辦?”
林淼看向阿九,眼眶慢慢變紅,聲音帶著哽咽,道:“我不知道,不敢想。”
阿九伸手摟著林淼,兩人又靜了一會。
片刻后,林淼收拾好心情,深吸一口氣道:“如果真的,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他的。”
阿九腦子靈光一閃,道:“師叔,凈空大師很厲害的,等我回京,我就去把他給你請到春陵城去。”
“凈空大師不是算命的?請他做什么?給陸豐算一卦?”
“凈空大師可不止會算命,他還會治怪病,默皓小的時候病得快死了,就是他給治的。”阿九言之鑿鑿的道。
林淼眉頭擰了一下,問道:“你侄子怎么病得快死了?什么樣的癥狀?”
她不信一個算命的還會看病。
“我那時候還小,記不清了,但是知道真的病得快死了,我母后都憂病了,靖王嫂更是不吃不喝的守著。”
“雖然我還是不信,不過,多個人多分力量,麻煩你了。”林淼道。
阿九笑呵呵的道:“為了師叔的幸福,這點麻煩不算什么。”
兩人說完下了樓,眾人還站在木屋外。
阿九吩咐道:“吉祥如意,收拾行禮,我們待會就先出發,直接回京。”
兩人沒有異議,分開行動。
林淼本來想照顧高勇這個病人,休養兩天再出發,結果轉頭就見高勇吆喝陸豐和高達進山打獵。
氣得她立馬決定:“各自收拾包袱,馬上出發。”
一半個月后,林淼等人終于到了春陵城。
四月份的春陵城還略帶涼意,棉衣還穿在身上。
陳秀玲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的街景,無限懷念的道:“我小時候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呢,前面那個巷子有家打鹵面可好吃了。”
林淼扭轉頭和她一起看著外面,感嘆道:“春陵城比之前經過的城要繁華啊。”
陳秀玲點頭:“這邊山清水秀,四季分明,很多文人墨客都居住在這里。”
“文人墨客?那不是經常有什么詩會,書畫大會之類的?”林淼問。
陳秀玲含笑問林淼:“你想參加?”
“怎么?看不起我?”林淼不滿的瞪著她。
葉青葉紫同時低頭笑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
林淼嘟著嘴,“好吧,你們看不起我是正確的,我確實不會作詩。”
葉青抬起頭,滿臉笑容,道:“姑娘,奴婢們可沒有說看不起你,奴婢相信只要姑娘愿意,肯定能作出厲害的詩詞。”
作她是作不出的,但是需要的話,背幾首還可以。
林淼這樣想,但是沒有說出口。
“小姐,再拐一個彎就到謝府,頭飾要戴起來了。”葉紫道。
陳秀玲點頭,葉青葉紫快速的幫陳秀玲戴頭飾,整理衣裙。
片刻后,馬車停下,林淼以為要下車了,正要掀開車簾,結果馬車又走了起來。
“馬大叔,還沒有到嗎?不是說拐個彎就到了?”林淼問馬車外的馬老大。
馬老大回答:“姑娘,謝府已經到了。”
“那怎么不停下來?”林淼掀開車窗的小簾子往外看,只見她們的馬車繞著一個宅子在走。
“裴總管讓走后門,說是有貴客要來…”
林淼看陳秀玲,見她臉色沉了下來,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道:“聽說陳爺爺家也是春陵城的,不如我們先去陳爺爺家吧。”
陳秀玲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待遇,心下有些失望,沒有拒絕林淼的提議。
林淼掀開車簾對馬老大道:“馬大叔,去城東杏林巷,陳府。”
馬老大詫異了一下,連忙應聲,再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一行人來到陳府,門房上前詢問:“你們是什么人?”
林淼探出頭看著門房,本來要報陳老太醫的名字,突然想不起來,又縮回頭問:“秀玲,陳爺爺叫什么來著?”
陳秀玲:“陳老太醫叫陳永和。”
林淼再探出頭,“我們找陳永和,就說叫林月的找他。”
門房呆了一下,老爺剛剛吩咐下來如果有姓林的姑娘找就立馬帶進來,沒想到這么快就找來了。
“先等等,小的把門打開。”門房說著跑去開門,再示意人進去通報。
不多時,林淼一行人就在陳家的正廳坐著了。
領她們進來的大叔微笑道:“姑娘公子們先坐著,老爺馬上就來了。”
他這話說完,陳老太醫就走了進來,看著林淼問道:“你們怎么來了?”
林淼看了眼陳秀玲,道:“我剛剛想了想,覺得在別人家里住出入不方便,所以想請陳爺爺幫我們買個院子,能馬上入住那種,等我們離開,再賣掉。”
陳老太醫眼睛一亮,道:“住老夫家里如何?可以自由出入,不會有人管束你們。”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林淼問。
如果人口簡單,倒是可以考慮。
“老夫三個兒子…”
“還是算了。”林淼立馬拒絕。
“聽我說完,他們都不在春陵,現在府里就我孫子和孫媳,你們年齡相仿。”
林淼望陳秀玲,咨詢她的意見。
就在這時,一男一女走了進來,男的和陳老太醫有些像,瘦高的個,頭顯大,女的模樣清秀,身形略豐腴。
兩人行至陳老太醫面前,行禮道:“孫子陳承/孫媳朱氏見過祖父,祝祖父安好。”
陳老太醫點頭,“可有好好讀書?”
陳承最怕就是被問有沒有好好讀書,縮著脖子道:“有,有讀。”
“黃帝內經第…”
陳承窘,吶吶的道:“祖父,有客人在,能不能遲點再考校…”
陳老太醫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算是放過他了。
陳朱氏微笑道:“祖父歸來怎不提前通知,好讓相公去接您。”
“接我的時間,都可以多讀兩遍書了。”陳老太醫道。
陳承怏怏的低著頭,他已經夠努力了,祖父還是不滿意,真懷疑這世上不會有讓祖父滿意的人。
氣氛有些尷尬,就在這時,十幾個穿著素色衣裙的丫鬟端著茶點走了進來,放下茶點后,垂手站到一旁。
陳老太醫端起茶喝了一小口,道:“朱氏,吩咐下人收拾靈芝院和北芪院。”
陳朱氏連忙應聲:“是,孫媳這就吩咐下去。”
林淼:“……”
他們還沒有決定在這里住好吧。
“那個,陳爺爺,我們還沒有想好呢。”林淼不滿的看著陳老太醫。
陳承和朱氏驚訝的下巴都掉了,他們家祖父做的決定居然被嫌棄了。
“就住在老夫家里吧,瘋犬病的醫案,你不是想要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