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舅老爺準備的午宴要用來招待表少爺的同窗了,那個什么人不來了。”葉青收到消息忙和陳秀玲說一聲。
陳秀玲眉間一蹙,“黃廣平為什么不來了?”
“不來還不好啊,估計是查清了你舅舅家空有其表,所以就懶得來了。”林淼不在意的道。
陳秀玲搖頭,“他應該是查好了才會上門…”
“那你覺得他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林淼說著看向葉青,問道:“有派人來說改期嗎?”
“沒有,舅老爺和舅太太一直在前廳等著,沒有任何外人進來過。”
“看吧,也不是改期,應該就是不來了。”
陳秀玲垂眸,心道:難道真是她想太多了?
林淼端起茶喝了一口,藥用不上,她心里松了口氣,放下茶杯后道:“秀玲,你就別想那么多了,你舅舅家又沒有礦,那什么黃廣平說不定就是路過春陵覺得無聊,你舅舅又剛好邀約就來了。”
“你說什么?”陳秀玲緊張的抓著林淼。
林淼茫然:“什么?”
陳秀玲緊盯著林淼追問:“你剛剛說什么?”
林淼繼續茫然:“我說什么?說黃廣平無聊?說你舅舅家有礦?”
“礦,我怎么沒有想到呢?如果我舅舅家有礦,那就說得通了。”陳秀玲眸光大亮,鼻翼翕動,那神情像是喜登科了。
林淼:“……”
“你舅舅家真有礦?謝府不是只有兩個田莊嗎?”
“還有一座山,因為沒有出息,所以我沒有放在心上。”陳秀玲說著站起來,“我找我外祖父商量一下。”
林淼也跟著站起來,“那我先回去。”
兩人往院子外走,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鬟快步走過來,行禮道:“婢女見過表小姐,見過林大夫。”
陳秀玲停下腳步,打量她一眼,問道:“你是那個院子的人?”
小丫鬟回應:“回表小姐的話,奴婢是大少爺身邊的芙蓉。”
“尋我何事?”陳秀玲表情冷淡的問。
“回表小姐,大少爺讓表小姐過去一趟,說是同窗們很仰慕表小姐的字畫。”
“同窗們?很多人嗎?”林淼問。
芙蓉回答:“是的,其中有郡守大人的公子,朱公子,王公子…”
一排的公子說下來十幾個,林淼一個沒記住。
“秀玲,你家這表哥人緣還不錯嘛,春陵城的公子哥都被他請來了。”
芙蓉弱弱的道:“這不是少爺請來的,是慕表小姐的名來的。”
“慕名來的?”林淼眼神閃爍,推了陳秀玲一把,“秀玲,去露一手吧。”
“月兒,別鬧了,我還趕著去見我外祖父。”陳秀玲現在只想趕緊確認山里是不是有礦,別的一點心思都沒有。
“你這個事也不急在這一天,而且只是猜測,還不一定是真的,先去會會這些公子哥吧。”
陳秀玲眼里有些疑惑,月兒知道她不是愛湊熱鬧的人,怎么會慫恿她過去呢?
把人拉到一旁,她小聲問道:“月兒,你怎么了?”
“我沒怎么啊,就是想去看看有沒有強敵。”
“強敵?什么意思?”陳秀玲說著反應過來,伸手捏了一下林淼的臉,“傻孩子,我想要的是樸實的感情,你哥哥已經給我了,別人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多看一眼。”
“如果那人也能給你樸實的感情呢?”
陳秀玲笑:“如果現在出現一個比陸豐好的人,你就能喜歡上他嗎?”
“這個還真說不準。”林淼認真的回答,她不是死心眼的人,未來很難說。
“你呀,”陳秀玲點了一下林淼的頭,無奈的道:“你要去,就去吧。”
兩人說罷,手挽手的跟著丫鬟芙蓉往外院走去。
路經花園的小池子,突然一個婆子從涼亭中躥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了陳秀玲一把。
就這一下,在葉青反應過來時,陳秀玲和林淼已經摔進了小池子里。
池子里的荷花因為兩人的闖入,被濺了一身污水。
陳秀玲大家閨秀不會游泳,跌落池子后,慌亂撲騰,弄得滿頭滿臉都是污水。
岸上的芙蓉拼命喊:“快來人啊,表小姐落水了。”
葉青沒有喊,她目光四望找尋長棍子,想用棍子把人拉上來。
林淼繞到陳秀玲身后,手從她腋下穿過去,把她提了起來,“放輕松,我來救你了。”
陳秀玲猛咳了幾下,死亡的恐懼讓她手緊緊的攥住林淼,怕再沉下去。
撲通一聲,一個黑色的身影跳進了湖里,快速的朝她們游過來。
林淼感覺有些不妥,拖著陳秀玲直接往岸邊游去。
葉青沒有找到棍子,整個人趴在岸邊,手伸得很長,等著她們。
兩個人游和一個人游是完全不同的,林淼將將要到岸邊,黑影就過來了。
是一個身體強壯的小廝,他游上前直接伸手過來拉陳秀玲。
葉青嚇得臉都白了,喊:“你休得碰我們家小姐。”
林淼算是明白過來了,這不是來救人的,是來占便宜的,“滾開,不然本姑娘讓你斷子絕孫。”
這話有點狠了,小廝呆了呆,一時不知還上不上去。
就在這時,嘩啦啦一片人從遠處走過來,打頭的就是春陵郡守姚望春的兒子姚聞天,站他旁邊的是朱雨軒還有謝云鵬。
謝云鵬見到站在岸邊的芙蓉,遠遠就問道:“芙蓉,不是讓你去請表小姐嗎?你怎么在這里?”
芙蓉眼神閃爍不定,微低著頭福身:“回少爺的話,表小姐摔到池子里了。”
“啊?”
謝云鵬一驚,快速移動到池子邊,果然見到池子里一身污泥濁水的陳秀玲。
“秀玲表妹,你還好嗎?”他著急的問。
陳秀玲撲騰過后,體力消耗極大,有氣無力的靠在林淼身上,對于這個問話,她并不想回答。
就在這時,小廝猛然上前,想要沖開林淼接過陳秀玲,林淼反手一抓,拽住他的頭發把他往水里壓。
小廝沒有想到有姑娘這么猛,一個猝不及防就被拽住了,頭在污水里,布魯布魯的冒著泡泡。
直到他慢慢不掙扎,林淼才松開他,
趕過來的眾人:“……”
這是什么人啊,太兇殘了。
在葉青和林淼的合力下終于把陳秀玲拉了上去。
陳秀玲落水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謝府每個角落。
謝浩南和謝老夫人趕來,緊張的問道:“小大夫,我們的小玲兒怎么樣?要不要緊?”
“要緊倒是不要緊,不過在謝府有人想要整死她是顯而易見的,來的時候我答應她祖母要照顧好她,所以現在我要把人帶走。”
謝大太太進門剛好聽了這話,道:“你要把人帶走我不反對,但是你說有人要整死她,我就不能認,我已經問了丫鬟芙蓉,她說是你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我們自己摔的?”林淼沒有見過這種睜眼說瞎話的,“她開玩笑嗎?”
“喚芙蓉進來。”謝大太太喊。
芙蓉低著頭走進來,“奴婢見過侯爺,見過夫人,見過太太,見過表小姐…”
林淼打斷她:“不要說這么多廢話了,你說我們是自己摔進池子里的?”
芙蓉頭更低了,道:“奴婢走在前面,并沒有見到有別人出現,難道有別人推了表小姐和林大夫嗎?可是當時只有奴婢和葉青兩個在岸邊啊。”
這話說的,暗示如果有人推,那就是葉青。
葉青連忙上前,福身道:“奴婢葉青,今日陪小姐和姑娘跟隨芙蓉去見表少爺的同窗。”
“經過花園的池子時,一個穿著灰白色上衣的仆婦從亭子躥出來,推了小姐就跑。”
“她那么大個人,我相信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到,說沒有看見的,哼,肯定包藏禍心。”
葉青也不是吃素的,有條不紊的把事情經過說了。
屋里一靜。
芙蓉臉色變了變,連忙跪下,道:“侯爺,夫人,太太,請明鑒,奴婢當時確實什么也沒有看到。”
“你敢指天發誓嗎?”葉青逼問。
“我敢。”芙蓉半點不懼,舉手就來:“奴婢芙蓉剛剛在花園什么也沒有看見,如若撒謊,定不得好死。”
葉青氣得攥拳,那么大個人,她都看見了,芙蓉怎么可能沒有看見?她居然敢發誓,真是奈她不何…
“發誓沒什么意義,把謝府所有的仆婦集合起來,雖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我們記憶力驚人,能認得她。”林淼道。
謝大太太沒有動,她覺得是林淼在找事,她管理的家,怎么可能有人干這種事?
“去,把仆婦都叫來。”謝浩南沉著臉道。
謝大太太:“父親,這種事還用得著查?一看就是她們臆想的,你還陪她們鬧騰,”
“臆不臆想的,很快就知道了,你不肯去,是不是主謀就是你?”林淼冷聲道。
謝浩南嚴厲的目光落在謝大太太身上,嘴唇蠕動發出一個音:“去。”
謝大太太恨恨的瞪了林淼一眼轉身走出了門。
一刻鐘后,仆婦們集合到了陳秀玲的院子。
謝大太太:“謝家今日當值的仆婦都在這里了…”
林淼不滿:“不是說了要全部嗎?”
“我們謝家是規矩森嚴的人家,不當值的仆婦都住在外面,不能輕易入府。”
林淼聞言不再說什么,目光落到院子里的仆婦們身上。
院子里的仆婦一共五十五個,年紀大多在三十到四十之間,統一穿著灰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褲子。
“在半個時辰前和別人在一起的站到右邊,獨自一人待著的站左邊。”林淼道。
仆婦們嘩啦啦全部站到了右邊。
“都在一起?”林淼瞇了一下眼睛,很顯然有些不悅。
謝大太太目光落到一個婦人身上,婦人連忙出列,道:“回姑娘的話,奴婢們干活都是在一起的。”
林淼想的先把沒有人證的分出來再找,現在不可能了,扭頭看葉青,“葉青,面容你還記得嗎?”
葉青上前,細細的端詳了一會,指著一個身形略魁梧的婦人道:“是她。”
婦人連忙喊冤:“奴婢一直在后廚刷碗,她們都可以為我證明。”
婦人口中的她們,連忙點頭:“大付家的確實一直在洗碗,”
林淼相信葉青的認人能力,也相信她不會不確定就敢指認。
所以這是團隊作案?上面的主謀是誰?這個謝大太太?
“還敢狡辯,我認得你,你轉身的一霎那,我剛好看到你耳朵上面的痣。”葉青道。
婦人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平復了,道:“我耳朵有痣肯定是你剛剛看我的時候看到的,不然你怎么不在找人之前就說?”
葉青剛剛確實沒有想起來,她是看到了這個婦人才猛然想起的,但是肯定是她沒錯。
“姑娘,我看得很清楚,就是她。”葉青道。
林淼點頭,上前一步道:“你們剛剛說你們互相都有人在身邊,那么好,現在自證清白的機會來了。”
“你們一個個進來,我和謝大太太給你們做筆錄,說出你們當時在干什么,面朝那個方位,和你一起的人是誰,她在干什么,面朝那個方位,當時說過什么話等。”
“對不上的,謝大太太,我希望你不要縱容,一定要嚴懲。”
到了這個時候,謝大太太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
林淼轉身又轉回來,道:“葉青,看著她們,不準說話,發現說話的立刻揪出來,先打三十大板再說。”
“是,姑娘,奴婢一定看著她們。”葉青小臉繃著,目光透著冷意。
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傷害她家小姐,不可饒恕。
林淼滿意了,看向謝大太太,問道:“謝大太太,在那里做筆錄好?”
陳秀玲住的這個院子和別的院子一樣,有會客廳。
謝大太太:“到廳里吧,綠意,備筆墨紙硯。”
丫鬟綠意福身:“是,奴婢這就去。”
林淼伸手:“謝大太太,請。”
謝大太太哼了一聲,率先抬腳朝廳走去。
林淼走了兩步,想起什么,猛然回身目光和耳朵有痣的婦人撞上,婦人連忙低下頭,兩只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她淺淺的勾了勾嘴角,心道:小樣,今天就讓你無所遁形。
不一會,筆墨紙硯準備好,第一位婦人被帶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