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要等一段時間,沒想到林淼剛坐下沒多久,陳大同就來了。
身穿著府衙的制服,頭頂戴著大檐帽,腰佩大刀,走路虎虎生風。
見到林淼,很恭敬的喊:“師傅,弟子來了。”
林淼微笑,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指著椅子道:“過來坐,現在叫你過來有沒有耽誤你的工作?”
如花的笑顏晃了陳大同的眼,他臉紅紅,頭微微低著,吶吶道:“不耽誤。”
“不耽誤就好,”林淼說著鋪開畫紙,“現在開始,學畫畫是一件很需要耐心的事,先從線條練起吧。”
林淼能畫一手過得去的畫,得益于林世康的培養,和作為醫學生為了更深刻的記憶人體各器官脈絡組織而學的素描。
陳大同收回心神,執起筆,卻是久久沒有落下,墨汁滴答落在紙上,形成一個黑點。
“怎么了?”林淼問。
陳大同掀了一下眼皮又垂下,他能說師傅你別看著我,你看著我我下不了筆嗎?
他不能!
所以,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畫下了第一筆。
一條弧線橫穿在墨滴的位置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畫下這一筆后,陳大同小心的看了林淼一眼,等待挨罵,結果,他以為的斥責卻沒有出現,他的師傅像是沒看見一樣。
林淼看出了他的緊張,笑道:“沒事,不過一張紙,再說線條的粗細影響不大,只看流暢度和形狀。”
陳大同輕微點了下頭,又畫了一條弧線。
這一條比剛剛一條還要粗,而且還有分叉,他不好意思的抬頭看林淼,“對不起,我,我…”
“不用說對不起,這又不是大事,”林淼說著在椅子上坐下,問道:“大同,你學畫畫學了多久?”
陳大同有些慚愧的道:“我沒有學過。”
林淼挑了一下眉,“那你怎么被選上的?”
說到這個,陳大同眉眼都亮了起來,得意的道:“我們衙門前一個畫師突然不干了,衙門不可一日無畫師,主簿就找了我們,讓我們給他畫,誰畫得好,就選誰當畫師,結果就選了我。”
林淼目光閃了閃,“你見過其他人的畫嗎?”
陳大同搖頭,“我們一畫好,主簿就讓人把畫收走了。”
林淼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這選畫師選的不是畫得最好的而是最差的。
原因是什么,她不清楚。
想了想,問道:“你給多少人畫過畫?”
陳大同掰著手指數,一共三個,一個是入室搶劫并殺了人被旁人看見的殺人犯,一個是被拐跑的小男孩,最后一個就是綠蘿。
說到綠蘿,林淼連忙問:“你見到綠蘿的時候她是什么樣子的?”
陳大同回憶了一下,道:“那個女人臉青紫青紫的,很嚇人。”
“青紫?”林淼心頭跳了跳,“不是說像是睡著了一樣嗎?”
“誰說的,我看了,口唇顏面都是青紫的。”
“那你還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陳大同有些不解?
“除了臉色青紫,還有沒有別的特征?”林淼問。
面色青紫這個特征非常像是缺氧窒息而死的,她急需進一步確認。
“捕頭說那女人死得突然,怕是過人的病,讓我離遠一點,我,我就沒敢靠近。”
林淼沉下臉,那個仵作和這個捕頭怕是有問題!
簡宇欣的父親簡雄任春陵通判,官職不高,但是油水多,因此,簡府比同官職的官員府邸都要大。
一進的小院子有六個,這還是因為郡守府的小院子只有八個的緣故,他才沒敢擴建。
就是這樣,簡府也人滿為患。
為什么?
因為簡雄非常喜歡往家里帶女人,姨太太十大幾,每個姨太太還得有一個丫鬟侍候,所以…
簡雄的夫人也就是簡宇欣的母親楊氏,對此很不滿。
不過也因為簡雄每次帶回來的女人都是十天半月的熱度,過后就讓她揉圓搓扁或者發賣,她也就忍了。
現在,例行把家里的小妾折騰一番后,簡楊氏揮手讓她們都退了。
她們一走,簡楊氏的心腹黃媽媽就道:“夫人,已經過去兩天了,那個鳳姨娘是不是要派人去接她回來了?”
簡楊氏勾了勾嘴角,“接她?怎么可能?”
“你不是說…”
簡楊氏輕笑一聲,“我不這么說,她能乖乖的去頂罪?”
“那四小姐…”
這個話題讓簡楊氏滿臉陰郁,在她的眼皮底下,這個女人居然懷了孩子,而且還得了簡雄那混蛋的眼,讓她生了下來,雖然是女兒,但是她還是很不爽。
現在好不容易把她弄出去,接她回來?
不可能!
“臘梅不是喜歡孩子?抱去給她養。”簡楊氏道。
臘梅是簡雄的第一個女人,通房丫頭,簡楊氏進門后為了表現自己賢惠,立馬抬了她做姨娘。
這么多年過去,雖然簡雄已經不去睡她,但是在眾多姨娘中,她還是不同的。
黃媽媽不想簡楊氏和簡雄鬧不愉快,道:“夫人,沒兩天老爺就要回來了,就算你不去接,老爺也會去接的,還不如…”
這話沒有讓簡楊氏回心轉意,反而讓她更恨了,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只有人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黃媽媽想到綠蘿,連忙道:“夫人,三思啊,鳳姨娘怎么說也是四小姐的生母,這次的事還多虧了她頂罪,大小姐才沒有事。”
簡楊氏怒瞪著黃媽媽,“你是不是收了她的好處了?一個勁的幫她說話。”
“夫人,她能有什么好處給奴婢收?”
這話讓簡楊氏臉色緩和了一些,府里的姨娘手上有多少銀子,多少首飾,這些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黃媽媽見簡楊氏臉色好了一些,忙又道:“奴婢是為了夫人好才勸夫人的,夫人你想想,她犯的這個事不傷人,頂多關押一段時間,處罰一點銀子。”
“你要是弄死她,衙差怎么和那個大夫交代?急癥病死肯定是不能說的,她也沒有理由畏罪自殺,她又是自首,以死自證清白也不存在。”
“為什么不能說是急癥病死?”
“綠蘿…”已經說了
黃媽媽這話沒得說出口,簡楊氏就道:“她們是一起的,正好病過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