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芳香院。
府醫診了脈后道:“大人,吳姨娘和張姨娘還有周姨娘一樣脈搏頻微、體溫上升、呼吸不規律、嘔吐、腹痛、出冷汗、下痢、虛脫,小的認為這是中毒之癥。”
“中毒?”姚望春大駭,“怎么可能?你可有診錯?你再認真診診。”
府醫堅定的道:“大人,小的行醫三十年,最近還在醫學院跟著老太醫們學習,這不可能診錯的。”
“可是,”這是郡守府啊,誰能有本事讓我的三個妾侍同時中毒呢?
姚望春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他突然想到一個可以做到這事的人。
他的正室夫人張氏。
張氏會這樣做嗎?他不是很確定。
晃神中,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爺,您快救救姨娘吧。”
說話的是一個看著十五六歲,身穿翠綠色夾襖的丫鬟。
她跪在姚望春腳邊哭喊。
姚望春目光垂下,落在她的頭頂上,問道:“吳姨娘什么時候出現中毒癥狀的?”
丫鬟抽泣道:“姨娘早膳后就感覺不舒服。”
“早膳都什么人經手?”姚望春問。
丫鬟繼續抽泣:“姨娘的早膳是由大廚房統一提供的,奴婢也不知道都經過什么人之手。”
這話說得很清楚了,大廚房送來的早膳,除了主持中饋的正室夫人姚張氏,還有誰能動手?
姚望春目光移到姚張氏身上,卻見她臉色淡淡的看著這一切,像是局外人一樣。
她怎么可以像個局外人一樣?就算不是她下的手,有人在府里中了毒,她也有監管不周的責任。
這樣想著,一股怒火升了起來,吼道:“張氏,都二十幾年了,你還容不下麗芳嗎?她什么時候和你爭過什么?你要對她下這樣的手?”
姚張氏嘲諷的勾了勾嘴角,“笑話,她憑什么和我爭?再說,就憑一個丫鬟的話,你就定我的罪,姚大人,你這官當得真容易。”
姚望春臉黑沉,正要說話,躺在床上的吳姨娘弱弱的道:“老爺,是奴婢不小心吃錯了東西中了毒,和夫人無關的。”
吳姨娘說著話就要爬起來,姚望春連忙上前去扶,“你不舒服,快躺著,我已經讓人去請神醫了,你這毒定然能解了去。”
“老爺,”吳姨娘淚眼朦朧的看著姚望春,“你別怪夫人,這都是因為奴婢不小心…”
她越是這樣說,姚望春越是生氣,“她這樣對你,你還替她說話。”
“不是的,真的和夫人無關,是奴婢不小心,真的是奴婢不小心。”
吳姨娘面上一副著急為姚張氏開脫的樣子,心里卻是非常得意。
既然說她不配和她爭,那她就讓她看看什么叫做受寵。
姚張氏受不了她這個姿態,冷聲道:“別惺惺作態了,看得惡心。”
“姚望春,你不是懷疑我嗎?那就請府尹來查好了,正好看看府里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你想把我的臉丟到外面去…”姚望春氣得直咳。
“不是我想你丟臉,是你自己不要臉。”姚張氏說話一點都不留情面。
姚望春氣得更狠了,手指著姚張氏你了半天,說不出第二個字。
姚張氏不理他,轉身就讓丫鬟去報官。
見此,吳姨娘心里的得意驟然散去,眼里閃過一絲慌亂,真要報官那就不得了了。
雖然她也不清楚事情怎么會發展成現在這樣的,但是,能讓人中毒的水仙花的鱗莖是她買回來的。
她只是因為張氏不給她出門,她為了請神醫上門給她看病所以服用了一點。
至于周姨娘和朱姨娘為什么也中了毒?還是和她一樣的毒?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想了想,道:“春哥,你快阻止夫人啊,這事要是鬧得春陵城都知道,你還怎么…”
這話驚醒了被姚張氏的態度嚇到的姚望春,他連忙喊:“不準去報官,誰要是敢去報官,我處死她全家。”
丫鬟停住了腳步,不敢違逆姚望春,畢竟這是郡守府。
姚望春的喊話,剛剛走到院子外的姚聞天和林淼都聽到了。
姚聞天快步走到門口,問道:“爹,發生什么事了?報什么官?為什么要報官?”
他這話說完,姚張氏就走出了門口,淡淡的道:“你爹污蔑你娘我給他心愛的姨娘下毒,所以我要報官,讓官府查明,還我真相。”
姚聞天整個人愣住,然后暴跳如雷:“爹,你怎么可以冤枉娘下毒?吳姨娘皮膚松弛,皺紋一堆,還長了斑,已然年老色衰,娘怎么可能給她下毒?要毒也是毒那些年輕貌美的。”
吳姨娘:“……”
吐血三升!她明明風韻猶存,那里年老色衰了?
眾人:“……”
“周姨娘和朱姨娘也中了毒。”
姚聞天一頓,問道:“周姨娘和朱姨娘是那兩個?”
他要看過長相才下定論。
姚望春走出來,板著臉道:“這里沒有你的事,給老子去好好讀書。”
姚聞天沒有動,他本來就不喜歡讀書,現在還有他娘的事,他怎么可能去讀書?
姚張氏很感動,她兒子在給她撐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問道:“小天,娘要是和離了,你愿不愿意跟娘回京師?”
這是什么話?一眾人吃驚的屏住了呼吸。
姚聞天雙目瞪圓,“娘,你,你說,什么?”
“娘說,娘想和你爹和離,帶你回京師。”姚張氏一字一句的道。
姚聞天咽了咽口水,不知作何反應,他爹對他很好,讓他不要爹,他做不到。
可是,如果他娘真的和離了,一個人回京師,他又舍不得。
姚望春總算反應過來了,不過他不認為姚張氏真的要和離,只認為她想要嚇他,畢竟,一把年紀的人,和離了,誰還能娶她?
要是沒有人娶,死后連個供奉牌位的地方都沒有。
想透了之后,姚望春冷笑道:“和離?你以為我怕你要和離?”
“我知道你不怕,”姚張氏一臉平靜,“說不定你早就盼著了。”
姚望春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兒子讓我帶走,我成全你。”
姚望春莫名心里一慌,“聞天是我兒子,誰也不能把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