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融一次是恩情,一直通融就成沒原則了。
林淼懂這個道理,冷著臉看他們,“這可是府衙,不是我家,別難為我好嗎?”
黃父感覺到了林淼的不悅,連忙道歉道:“我錯了,我錯了,姑娘,別生氣。”
“我不是生氣,我也很無奈,府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
林淼話還沒有說完,黃母就搶話道:“你不能做主,你就去求大人啊…”
“你以為我沒有去求大人嗎?我要是沒有去求,你們家能多進去一個人?”
“為此,我還要犧牲自己,我得陪你們進去,大人才肯答應,你以為我愿意進去嗎?”
“你們好沒道理,干脆不進去算了,葉紫我們走。”林淼佯裝聲氣的樣子,轉身就要走。
黃鄭氏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林淼,站在這里小半個時辰,她已經心里發毛了,可不想最后一個人進去,所以…
“姑娘你別走啊,我們很感謝你的,現在就進去。”
黃父:“對對對,現在就進去,我們不進去了,你們去。”
林淼哼了一聲,看向葉紫,“你陪他們在這里等,我很快出來。”
“姑娘…”葉紫很糾結,她想陪著林淼進去,又怕自己會被嚇暈。
這種場面林淼也不想讓小小年紀的葉紫看,所以拍了拍她,“沒事,放心的在這里待著,不然就回馬車上坐著等我,我很快出來。”
這話說完,四人朝著府衙里面走去。
停尸間是原來的審問室,墻上四角燃著火把,光如白晝。
黃大力的尸體擺放在中間,一張長方桌上面。
大火燒去的不只是他的衣服,還有正常的皮膚組織。
此時看他,雖然有頭有腳,但是無半點人樣。
林淼見多不怪,繞著長方桌走了一圈,目光停留在焦尸的頭部。
那上面一片漆黑,只能勉強分辨出五官的位置,由此可見當時的火真的大到不行。
黃家的兩名婦女停留在門口,兩人不同程度的發抖,都不敢踏進來。
衙役在她們后面,催促道:“快進去,只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
兩人挪動了一步,黃母:“鄭氏,你快去,那可是你相公,你怕什么?”
“那還是你兒子呢,你不是照樣害怕?”黃鄭氏心里吐槽,看了眼林淼,小步走了過去。
林淼考慮下藥,一種迷幻藥,讓她們產生幻覺,把想說的不想說的都說出來。
剛要動手,一陣風吹來,墻上的火把被吹得忽明忽滅,陰森的氛圍一下就出來了。
她不用動手,兩名婦人就被嚇得不行,臉上失去血色,兩腿發抖,站都站不住。
這時,她適時說了一句:“看來這個死者死不瞑目,不然不能在家人來看他的時候,故意招來陰風。”
陰風?
似乎還真有那么一點像,衙役抱著手臂抖了兩抖,身子不自覺的朝著門口挪去。
黃鄭氏嘭一聲跪下,顫著開包袱從里面拿出紙錢,哆哆嗦嗦的道:“相公啊,冤有頭債有主,誰放火燒你的,你就去找他,可不要回來找我們。”
“你怎么知道是別人放火燒他的?”林淼輕聲問。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黃鄭氏顫著手點紙錢,不敢看林淼。
林淼目光閃了閃,抬眸看向黃母。
本以為會看到同樣怕得要死的表情,沒想到黃母已經收拾好心情,臉上的懼色散了,哭喊道:“我的兒啊,你的命好苦啊…”
接下來的一刻鐘,整個停尸間魔音繞耳旁,林淼不知道她尖聲念念叨叨的是什么東西,像是民間悼文。
最后,衙役趕人,“時間到了,快走快走。”
黃鄭氏燒完手里的紙錢,抹了一把眼淚,道:“相公,你在下面要好好的,雖然爹給你買了好多紙錢,但是你也要省點花,千萬別再去賭了,不然,輸光了,可就沒了。”
地府有沒有賭館黃鄭氏不知道,會這樣說是因為黃大力爛賭是她心里扎得最深的刺,也是她最怨恨他的地方。
如果不是賭,說不定他不會有今天。
林淼聽到賭字,目光凝了一下,除了黃鄭氏,這或許也是一條線索。
三人從府衙出來,葉紫連忙迎上去,緊張的查看。
雖然看到林淼什么都正常,臉色也如常,但還是不放心的問:“姑娘,你還好嗎?”
她在外面都覺得瘆得慌,姑娘親眼看著,肯定受不了,回去得給姑娘準備安神湯才行。
林淼看了黃鄭氏一眼,假裝也被嚇到的樣子,道:“你不知道,她們一進去就刮起了陰風,我感覺,那死者的死肯定還有很深的隱情,說不定會找上他的親人述說冤屈…”
“姑娘,他,他會,不會找你啊?”葉紫臉色發白,說話都不利索了。
裝太過了!林淼連忙安撫:“怎么可能會找我,我只是同情他的外人,都不認識他,他要找肯定找家人。”
葉紫很明顯的松了口氣,拉著林淼的手臂,道:“姑娘,我們快回去吧,這里冷冷的,有點嚇人。”
十一月底正是冷空氣肆虐的時候,冷不是正常的?
看來雖然沒有進去,但還是被嚇到了。
林淼順著葉紫的牽引走向馬車,邊走邊道:“人家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們一沒做過虧心事,二不是他的親人,不怕的。”
話雖然這樣說,但還是覺得背脊發涼。
葉紫咽了咽口水,把林淼扶上馬車,自己也坐了進去。
馬車徐徐前行,兩人一路無言。
回到郡守府,林淼剛下馬車就接到杜子騰讓她過去書房一趟的消息。
正好她也要找他,便院子也不回直接去了杜子騰的書房。
杜子騰一見她就問:“怎樣?得到有用的信息嗎?”
林淼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解渴,再道:“不知道算不算是有用的消息。”
“死者的妻子肯定知道點什么,可惜,在牢房里我不好直問。”
“還有,那個死者好賭,這樣的人很容易被人利用,你可以查問一下他的那些賭伴,看看他最近有沒有接觸什么人。”
“最后,今天帶頭鬧事的那個男子找上了我,約我明天見,我覺得或許可以從他身上得知他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