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
“對不起,我……”
瞅著母親紅通通的眼睛以及長了皺紋地面孔,譚澤一時間有些語塞。
原來母親在他不知不覺中已經老了,他真是混蛋,不僅沒盡到孝心,反而處處傷母親的心。
“月亮自西邊升起,從東邊落下;烏鴉從入夜之鳴到晨初休憩;我就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一桌子飯菜由熱到涼,心一點點變冷,小澤,你體會過這種滋味嗎?”
煩躁地將毛毯扔開,海桂香紅著眼眶從沙發上坐起,目光無神地盯著譚澤,眸子一片空洞。
自月升等到月落,自烏鴉鳴叫等到天亮,不見一人回來,他們還當這是家嗎?
“媽,您別這樣,爸下午就回來,我和爸下廚給您做飯好不好,別生氣。”
胸腔似乎有些憋悶,漲漲地感覺在心房流連,眼睛似有些酸澀。
都是他的錯,為兒女,近在咫尺卻不能盡孝,他真是大混蛋!
“小澤,你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嗎?”
輕飄飄的聲音若有若無,似縹緲似悲涼!
他只勸她不要傷心,那他可知她是為何傷心?
“媽,我知道您生氣我和爸沒回來過年,但事出有因,時間趕不及,有情可原。”
“呵呵,小澤,你不愧是你爸的種,說出來的話都一模一樣。”
海桂香用力將懷里的玩具扔到地上,眼神嘲諷地盯著譚澤,語氣輕而若有千斤重。
她是不高興他們沒來得及回來陪她嗎?
他們不懂,不懂女人的悲哀!
生意場上,她雷厲風行,但家庭生活里,她是那么可悲。
她盡心盡力想要維護的家庭,值得嗎?
“媽,您是不是喝酒了?好大一股酒味,不行,我得給你煮碗醒酒湯。”
毛毯挪開后,海桂香身上濃重地酒氣沒有外物遮蓋,地飄蕩在空氣中。
譚澤擔憂地松開拉著海桂香的手,小步走到茶幾旁,倒上一杯溫開水遞過去。
母親怕是喝醉了,否則怎么會說出那么一番話?
看來平日里積攢的怨氣太多,一旦得到釋放,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憤怒。
他不生氣,反而很高興,只要母親能將心中積攢的怨恨吐出,不將其積攢在心里,便無大礙!
不過不能任由家庭關系這樣下去,否則這個家遲早要完,看來他得找個時間和父親談一談。
“我沒喝酒,我只是太憋屈,心里的萬般愁緒找不到地方說,我心里苦啊!”
“沒嫁給譚志棋之前,我是家里最受寵的孩子,上面的幾位哥哥將我捧在手心寵著,不夸張的說可謂是萬千寵愛積一身,為什么我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從什么都不會的小公主到什么都得親自出馬,還要忍受無窮無盡的寂寞和孤獨,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縹緲的愛嗎?但我好像感覺不到心底的愛意,它此刻冰冰冷冷,仿佛是一塊冰,那我還有和意義?”
海桂香瞇著眼睛盯著手中的茶杯,身子歪歪扭扭的靠在沙發上,說話似乎有些瓢。
她內心苦啊,但是又無地方述說,只能將苦楚積攢在心里,一日又一日!
但誰能理解她的痛楚?
“媽,您別這樣,來喝口水躺在這休息會兒,等醒來就能看見一家人歡歡樂樂在一起。”
哀傷地嘆口氣,譚澤輕撫著疼痛的額頭。
眼下他不論說什么母親都聽不進去,還不如等父親回來,他們商量好對策之后,再做計劃!
哎,生活里的瑣碎真麻煩!
陽光透過玻璃清灑在檀木香爐,斑斕地陽光倒映在眼球,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
遠方而來,還是大過年,院長常說醫院要人性化,那她就奉行院長的教導,人性化行事!
“101號病房,3床,他是早晨經急診入的院。”
“行,五分鐘,只有五分鐘時間,哎,先別著急去看病人,把無菌衣、鞋套和頭套帶上。”
“重癥監護室,容不得細菌和病毒滋生,進來探視必須要遵守規矩,若是不遵守,只能請您出去。”
“遵守,當然遵守,這么穿…對嗎?”
“嗯,我帶著你去。”
“不用,我來過!”
“你來過?什么時候!”
“不是,我是說我去年來過,去年比較倒霉,經常會受點傷,有一次也是被車撞,差點沒醒過來,所以我對這里特別熟悉。”
“行吧,你自己去,五分鐘后必須出來,不準逗留!”
“明白,醫院的規矩,我懂。”
譚澤老老實實的點頭,裝作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五分鐘?
若是躺在病床上的人沒事,時間倒是挺足!
哎,心善人美的護士小姐姐,不愧是白衣天使。
但他還是最喜歡自家的白衣天使,遙遙就是他的心頭肉!
“101房,哎,人呢?”
嘟嘟囔囔的走到房間,卻發現3號床空無一人,譚澤震驚地站在原地。
人呢?
他身體遭受重創,幾乎不能活動,人怎么還能沒了?
“護士,請問3號床的病人呢?”
隨手拉過從身邊經過的一名護士,譚澤急切地詢問。
“3號床的病人?剛被送到手術室,你是他家人嗎?”
“嗯,怎么突然被送到手術室,不是說人已經清醒了嗎?”
“哎,人是清醒,到中午時意識差不多快全部清醒,但兩個小時前有位胖胖的女人進來,不知道在他耳畔嘀嘀咕咕說了些什么,等家屬走之后,病情急劇加重,心電圖幾乎成直線,也不知道那女人說了些什么!”
“謝謝護士。”
聽完護士小姐姐的解釋,譚澤眉頭緊蹙,禮貌地道謝后迅速離開。
“喂,先生,時間還沒到呢?”
“嗯,謝謝,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快速回答,譚澤邁著大步離開。
進手術間不是小事,他得趕緊去看看!
地邪啊,真的是地邪,小叔說的話怎么那么準?
“叮叮叮……”
誰啊,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
“喂!”
“譚澤,你在干什么,怎么喘得那么厲害?”
月笙遙站在窗口外,抬頭望著掛在天邊上的月亮,眉眼間含著幾分擔憂。
他是遇到什么無法解決的事情嗎?
“遙遙,我現在有急事,等忙完再給你打回去。”
“好。”
急事?
到底發生什么事,譚澤說話的語氣居然如此急迫!
她是不是得去醫院一趟?
低頭下瞥,無意間瞥見庭院內溫馨相處的干爸和干媽,紅唇微抿,眼神中蘊含著晶瑩地光亮。
罷了,她該相信他,他是她男朋友,相信他便好!
“喂,您好,請問剛從重癥監護室轉來的病人怎么樣?”
“正在手術室搶救,狀況尚且不明。”
“我能進去瞅一下嗎?”
“不行!”
“就一下,一下也不行嗎?”
擔憂占據著上風,譚澤雙手合十,苦苦哀求。
他必須進去看,不然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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