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曦輕笑一聲,上前握住六公主的手:“些許小事,我自能應付。隨{夢}小◢說шщЩ.suimEnG.1a不必為我憂心。”
六公主:“……”
自從身份曝露之后,這還是謝明曦第一次主動握自己的手。
白皙修長的手指,微涼的指尖,柔軟的掌心,如絲緞一般光滑的手背。指甲修剪得整齊,透著淡淡的粉色。
這只手很美。
這只手的主人更美。
此時,謝明曦唇畔含笑,凝目望了過來:“你的心意,我很清楚。”
“不過,我不是柔弱無助的小可憐,你不必整日為我憂心,更不必事事爭搶著為我出頭。若連這點小事都要向你求助,我豈不是太沒用了?”
是啊!
謝明曦最吸引之處,便是她的自信堅韌。
哪怕是庶出,哪怕親人不善,哪怕身處弱勢困境,也無所畏懼。憑借著自身的強大,穩穩立足,無人敢欺。
六公主心中涌起陣陣熱流,目光不自覺地變得灼熱:“明曦。”
謝明曦挑了挑眉:“怎么了?”
六公主滿腔的心緒,無法傾訴。最終,只化為短短的一句:“我真喜歡這樣的你。”
謝明曦莞爾一笑,笑顏如花,在晨曦中綻放:“那你得自持一些。我可沒有磨鏡之癖!”
六公主:“……”
一盞茶后。
比試的大廳前排坐得滿滿當當。倒是后排角落還剩一些空位。
六大書院的文會不允外人參加。譬如別的書院學生,既無參加的資格,便連家人也無資格踏進松竹書院。
家中沒有兒女在六大書院就讀的官員,這幾日只能悶在家中,不能親自參與這等盛事,心中氣悶,可想而知。
謝明曦來得最遲,索性找了個角落坐下。
六公主也一同坐下。
角落離演臺頗遠,前面不乏個頭高的少年,一眼看去全是后腦勺。
謝明曦也未探頭張望,只豎耳聆聽。
音律比試規則最是簡單,參加比試的學生選擇自己擅長的樂器,彈奏一曲即可。諸多樂器中,習古琴者最多。也因此,大廳里不時回蕩起悅耳的琴音。
琴聲錚錚,慷慨激昂,透出殺伐之氣。
謝明曦嘴角微彎。
六公主轉頭,沖謝明曦一笑:“是李湘如。”
李湘如琴藝高妙,除了謝明曦之外,再無對手。論練琴之刻苦,便是謝明曦也自嘆弗如。這一首琴曲,李湘如已練了兩個月,六公主一聽便知。
謝明曦低聲笑道:“如無意外,當為第一。”
李湘如苦練這么久,就為了今日一鳴驚人。如何能容自己有“意外”,琴音淙淙,自指尖傾斜而出,令人如癡如醉,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一曲過后,再有琴曲,便顯得平淡寡味。
直至一個悠悠的笙音響起。
“林姐姐吹笙吹得極好。”謝明曦笑著贊了一句。
林微微擅琴,更擅吹笙。此次參加音律比試,選的是笙。笙音清亮悠揚,曲調歡快平和。令聽者情不自禁地彎起嘴角,心情愉悅。
六公主低聲道:“如無意外,當為第二。”
這一句,純屬模仿。
謝明曦啞然失笑。過了片刻,才道:“下面,就看盛錦月發揮如何了。”
盛錦月選的同樣是琴曲。
論天資,她不及謝明曦李湘如。
她雖然常以音律自傲,心里卻很清楚。在一眾同窗里,她的音律不過是中等。如果不是謝明曦決意讓海棠學舍所有人都參加比試,這個名額根本輪不到她。
為什么?
她明明害過謝明曦,謝明曦也從來不掩飾對她的厭惡。為何謝明曦還讓她代表蓮池書院參加音律比試?
這個疑問,一直壓在盛錦月的心底。直至書院大比前一日,在謝家聚會時,她才尋了個空,吞吞吐吐地問出了口。
謝明曦笑得淡然又討厭:“原來你對自己從無信心。”
一句話,便令她羞憤地漲紅了臉。
心底最脆弱之處,似被利箭刺中,疼痛鉆心。
其實,她一直都很驕傲自負。直至加害謝明曦之事未成,斷斷續續地病了一個多月再回書院,當著蓮池書院所有學生的面做檢討。她的自信驕傲就此灰飛煙滅。
哪怕她一直苦練琴曲,哪怕她一再告誡自己一定能行。
可心底深處,她一直惶惶難安。
“盛錦月,”謝明曦直呼她的名字,聲音淡淡:“此次是你證明自己的最好機會。希望你別錯過。否則,我謝明曦第一個瞧不起你。”
她聽得怒火高漲,立刻瞪了回去:“你給我等著,我必要拿個好名次回來!”
謝明曦油然一笑:“好,我等著!”
謝明曦,你此時坐在何方?
你等著,看我盛錦月今日如何大放光芒。
盛錦月深深呼出一口氣,雙手輕輕按在琴弦上。然后,手指流暢地撥動琴弦,琴音流暢而出。
六公主凝神聽了片刻,“咦”了一聲。
此次參加比試的一眾少女中,最令人擔心的便是盛錦月。
盛錦月的琴藝當然不錯,只是,她心性不穩,極容易受情緒影響,發揮也不穩定。
這兩個月里,盛錦月當眾練琴曲不下數十回,有時令人驚艷,有時又讓人恨不得剁了她的手。
沒想到,今日盛錦月竟超常發揮,琴曲之佳,令人驚艷。
謝明曦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激將法,果然很有用。
六公主瞥了笑得狡黠如狐的謝明曦一眼,心里悄然一動:“你是不是和她說過什么?”
六公主的犀利敏銳,謝明曦早已見怪不怪,悠然笑道:“也沒說什么。前日在謝府,我對她說,若比試失利,我第一個瞧不起她。”
六公主想了想,也笑了起來:“對她這樣的人,激將法確實是最佳的辦法。”
人的潛力無限。盛錦月便是明證。今日發揮出色,竟不弱于李湘如。
“看來,今日的音律比試,蓮池書院又要大放光彩了!”謝明曦笑得頗為愉快。
六公主笑著點頭。
如此明顯的事實,誰都能看得出來。
坐在評判席上的顧山長,成竹在胸,悠然而笑。
松竹書院的孟山長卻如坐針氈,滿額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