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
煙香拍了拍手,得意洋洋地笑著,向倒在地上的手下敗將們,再次發起挑釁。
倒在地上的那些人,或趴或躺或坐各種姿勢都有,嘴上皆是痛苦的哼哼,再配合著面上驚慌的神色,看起來真像是被揍得很慘。
他們統一穿著武館的武術服,是懷扇公子特意花重金聘請來的武館弟子,為的是陪煙香練武。
只是,煙香心情不明朗,不肯好好跟他們切磋武藝,竟拿他們當靶子當出氣筒。
方才經過一番激烈打斗,他們紛紛賣了破綻,被煙香以一個凌空翻躍加回旋踢,全倒地不起。
見煙香姑娘仍沒有罷手的意思,依舊興致勃勃叫囂著要繼續打下去,他們連忙開口求饒。
假裝被揍得很慘,總好過真被揍吧。為了高額的傭金,他們真是沒有節操了。
“我的腰骨差點被打斷了!”
“我的脖子扭到了!”
“我的腿受傷了!”
“我的手廢了!”
耳邊充斥著慘不忍聞的哀嚎聲,煙香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好氣道:“你們可真夠不中用的!我的功夫都沒用到兩成,你們就鼻青眼腫了。讓我還怎么打下去?”
她十分掃興地擺了擺手,不耐煩:“起來吧!起來!”
聞言,那些武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地上站了起來,手腳麻利地拍去身上的灰。
方才的哀嚎聲瞬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致的奉承話。
“煙香姑娘,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他們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們怎么能跟你比?”
這樣的假話,自己都惡心到了。不過,他們在心里腹誹,少說了‘的師妹’三個字,也不算太違心。
他們哪里敢對煙香姑娘動手?要是不小心傷了煙香姑娘,怎么對懷扇公子交代?
惹不起,躲得起。
煙香的眼睛里注滿了興奮,渾身覺得滋潤:“真的哦?我真的是天下第一高手?”
誰人不喜歡聽奉承話呢?那些武士們言行一致:“真的!煙香姑娘武功高強,我們這么多人聯手都打不過你。可見,你的武功無人能敵。”
煙香揚了揚眉,被夸得心花怒放,心里無比舒坦。
被吹捧的感覺,還是讓人很受用的。
武士們小心翼翼地問:“煙香姑娘,你看,打斗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跟一群酒囊飯袋有什么好打的?不僅輸贏毫無懸念,而且贏得不光彩。煙香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那些武士們如蒙大赦,拔腿就要跑。
似乎哪里不對勁?煙香一雙狐疑的目光,打量著那些武士。他們跑起來比兔子還快,哪有真正受傷的樣子?
敢情都是在演戲呢。好啊!你們竟敢合起伙來糊弄我!
“站住!”煙香大喝一聲:“本姑娘還有話要問你們。”
所有人站定,步調一致地回過頭來,詫異地望向煙香,由于心虛而忐忑起來。
看著煙香姑娘臉色很臭,眾人頓悟過來,意識到演技不到位,被發現了破綻。他們本以為煙香看著單純,誰知道她沒有那么好糊弄呢。
現在,被拆穿了,只好硬著頭皮裝下去,那些武士連忙又發出痛苦的哼哼。
“行了!還哼什么哼?我不聾不瞎,你們這是裝給誰看呢?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合起來欺瞞我!”
煙香板起臉來,故意嚇唬人:“信不信本姑娘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煙香姑娘,你聽我們解釋。”
煙香很開明:“快說!”
“煙香姑娘,我們真是害怕被打,不得已才裝傷的。我們已經被你揍得鼻青眼腫了,再不裝受傷,一定會被你揍得缺胳膊斷腿的。”
這話,其實也不算謊話,煙香姑娘雖然武功不咋的,但是揍人功夫一流。他們若是不裝傷,真會被她打傷。
這個解釋也算合情合理。見他們一副畏懼她的模樣,煙香這才消了氣,也就不去計較他們欺騙她的事了。
那些武士們見煙香寬容了他們,又違心地夸獎起來:“姑娘年紀輕輕武功就練得如此出神入化,將來一定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那當然了,煙香一聽這話,有些飄飄然起來。打小,她就跟著師兄一起習武。她只是不愛練武而已,若是她專研苦練的話,憑著她的資質,那絕對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天下第一高手?”
隨著一聲極不和諧的男音傳來,煙香抬眸,就見一個儀表堂堂的富家公子向這邊走了過來。
“見過遲公子!”那些武士,畢恭畢敬對著遲樂行了個禮。
“誰是天下第一高手?”遲樂玩味的眼神掃視了眾人一眼,驚奇道:“是誰?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驀地,遲樂將目光投向煙香。
他英俊的面容上帶著輕佻的笑,儼然豺狼虎豹見到獵物一般,一雙灼熱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上下掃視著她。
煙香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懊惱地嗔怪:“喂!你這人怎么回事?我們素不相識,你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做什么!不要臉!”
聽見有人如此直白地拒絕自己,謾罵自己,遲樂不怒反笑,新鮮感十足。
他的綽號叫鳳城浪子,長得一表人才,舉止灑脫,行為放浪不羈,遇到貌美女子總忍不住瞧上幾眼。
不是他自吹,幾乎所有女子,即使不被他吸引,也不會對他產生反感。
面前這個小女子倒是與眾不同,居然能抵擋住他灼熱的目光,甚至還出言無狀辱罵他。
遲樂在心里嘀咕,這女子要么被寵壞了,要么就是心有所屬。
他自覺地移開目光,轉而環視四周。
“奇怪了!碧香山莊怎么變得像江湖的武術館?”他唇邊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故作驚詫:“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是啊!是啊!你走錯地方了。”煙香冷哼一聲,湊到他面前,手上比劃著,用言語恐嚇他:“我們正在比武,萬一刀槍無眼,傷到你的耳朵或眼睛或鼻子,你會很難看!你最好快回去!”
她對面前這公子實在沒什么好感。一見到女子就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她很難將他與正派人物聯系在一起。
再說了,他話里滿滿都是對她的嘲諷,她又不是聽不出來。
遲樂覺得這個小丫頭很有趣,忍不住想逗她:“這里是碧香山莊,楚天闊是少莊主。這些人全部聽命于楚天闊,不管你是楚天闊的什么人,他們顧忌楚天闊,怎么可能會跟你比武?”
他呵地一笑:“他們都是故意認輸讓你獲勝。”
聞言,在場的武士們面上一僵,好像石膏假面一樣緊繃。他們極力忍著,才沒有笑出來。
這人真是太討厭了。人人夸她武功好,明明她是靠實力獲勝,他卻非得說她靠關系?
煙香打心里明白,他故意唱反調,拆她的臺讓她難堪,無非是想以此博得她的關注罷了。
好吧,他確實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過,不是喜歡,是憎惡。
煙香朝他翻了個白眼,輕蔑一笑:“我自幼習武,功夫一流,早已練就飛檐走壁。像你這樣的井底之蛙,見識淺薄,自然不曉得本姑娘的厲害。”
井底之蛙?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遲樂噗嗤一笑,一臉嘲諷地看著她:“飛檐走壁?就憑你?”
那口氣那態度,全是輕蔑與懷疑。
煙香心道,他不是說她靠關系嘛?那好,她就露一手給他瞧一瞧。
她若不展示一下自己的真功夫,他是不會心服口服的。
“不信?”煙香指著身旁不遠處一棵桃花樹,揚聲說:“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話音一落,她施展輕功,飛到那棵桃樹的枝杈上。
果然真有兩把刷子。遲樂沒料到她真的有輕功,她這一番展示,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看你還敢輕視我!煙香立在枝杈上,朝遲樂瞪了一眼,眼神似乎在說,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
遲樂心想著說點什么夸她的話,嘴巴卻有自己的意識:“看不出來,你還真會輕功呢。”
這是好話嗎?聽著怎么那么像在損她呢?煙香冷哼一聲:“怎么,你還沒服氣呢?”
別的厲害本事遲樂可能沒有,勾搭女子的本事,他可是很在行。
他笑容邪惡,一如既往地耍起嘴皮子:“我們不過才初次見面,你就如此在我面前賣弄。怎么,你這是看上本公子,急于表現自己呢?”
臥槽!天下怎么會有這樣不要臉的臭男人!煙香的肺都要氣炸了。她方才不展示,他說她靠關系獲勝。如今,她施展輕功給他瞧了,他說她故意在他面前表現。
她信了他的邪!幾欲被氣暈的煙香,正要下去教訓他時,忽聽到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音。
“煙香!”
是大師兄在喚她!
站在桃樹枝杈上的煙香,看見魂牽夢繞的那個身影朝她走來。原本滿腔的氣憤,全部化為欣喜。
別人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是一刻不見如隔三日。不過才一日未見,思慕之情泛濫成災。一見到他,滿腔的愛戀迸發出來,似乎全轉化為力量,傾注于腳上。
她的目光望向來人楚天闊,全然沒有注意到腳下踩著的枝杈搖搖晃晃。
以是,那枝杈難以承受她的重量,咔嚓一聲,樹枝斷了。
意外發生,令人猝不及防!
煙香突然腳下一空,所有寒毛根根倒立起來,下墜的感覺讓她幾欲窒息。
時間仿佛定格在那一刻。
那一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整顆心都停止了跳動。
死了!死了!這樣掉下去,不死也會丟了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