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百花街比起一般的街道,更寬敞更熱鬧更繁華,叫賣聲,歡笑聲,喧鬧不斷。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三五成群,有說有笑。
煙香站在街上,焦灼等待夏荷官轎到來,沒有閑逛的興致,顯得與街上從容往來的行人格格不入。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了,并未見到官轎的影子。她這人一向沒什么耐心,之所以等這么久,是因為她向街上的人打聽了,今日官轎必定會經過。
雖說迫切要見夏荷的心思支撐著她等下去,但是,過程有多艱辛難熬只有她心里清楚。出來這么久,肚中早已饑腸轆轆,可是身無分文,又不能去偷去搶,只好餓著肚子堅守著。
想著要是大師兄在身旁的話,她哪里會餓肚子?便又念起了大師兄的好。
思緒紛飛之際,忽見街上往來的行人,像受驚的老鼠一樣,急急退到了街兩旁,中間空出一條暢通無阻的寬敞大道。
唯有煙香不明所以站在原地。她詫異地張大眼睛望向前方,只見一隊人馬,簇擁著一頂官轎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不由得揚了揚眉,這官轎極有可能就是相府的官轎了。
隨即,有人證實了她的猜想。
一位穿著灰布衣的大嬸,好心好意提醒煙香:“姑娘,相府千金的官轎來了,快躲一邊去吧,免得觸了霉頭。”
煙香暗自覺得好笑。她不就是特意來看相府千金的?
街上行人如此畏懼夏荷,可見夏荷是何等囂張跋扈。她倒要教訓教訓夏荷,讓夏荷吃吃癟。
誰觸了誰霉頭,還另說呢。
心里是這么想,煙香嘴上卻說:“大嬸,你在邊上看著,看我如何教訓這相府千金。”
“姑娘,你別想不開!”旁邊的一位大姐,聽到煙香的話,苦口婆心規勸:“相府千金那不是你惹得起的。”
“你們就放心吧。看我的!”
煙香不僅不躲開,還昂首挺身走向官轎。周圍的人搖頭嘆息,用無比怪異的眼神看煙香,目光追隨著她。
那輛官轎越來越近時,行人都已紛紛退讓一旁。
煙香邁步向前,見那官轎做工考究,轎頂像一座亭蓋,又像一頂官帽,豪華氣派。但不知那轎里坐的人,是否也如轎子般華貴大氣?
隨著一陣風吹開,掀起一角,讓煙香看見里面坐著的身影。然而,并未看清時已經合攏,將轎窗蓋得嚴嚴實實。
突然官轎前進道路被一姑娘攔住,被迫停下。
伴隨在轎旁的丫鬟,惡狠狠沖著煙香喊:“哪里來的無知鄉野村姑,竟敢擋相府千金的路!”
煙香自知沒有花心思打扮有些土,不過也不至于被人說得如此不堪!她的怒火一下子被激起,牙尖嘴利地頂了回去:“狗仗人勢的東西,不配跟我說話。把你家小姐叫出來,我有事找她!”
周圍的行人,投向煙香的眼神里帶了絲擔憂,暗暗為她捏了一把汗。
八個轎夫皆用無比崇拜的眼神望著煙香,她是第一個敢拿相府千金開刀的人。他們平時見慣了相府的人作威作福,敢怒不敢言。
煙香收到那些崇拜與關注的眼神,內心沾沾自喜起來。這才只是開始呢,等會兒你們就能見識到我的厲害。
那名丫鬟眼睛冒火瞪著煙香,氣得跳腳:“打狗還得看主人。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
“那你自己承認是狗了。是狗就別亂吠了,不丟人現眼嗎?”煙香輕笑一聲:“不就是相府千金嘛,當然知道了。”
不是相府千金,她還不想見呢。
說著煙香語氣一轉,厭煩焦躁的情緒展露無遺:“快讓你家小姐下轎!”
哎喲喲,好大的口氣!阿貓阿狗也想見她家小姐?丫鬟乜視了煙香一眼,啐了她一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貨色!快滾!好狗不擋道!”
“快點叫你家小姐下轎!”煙香挑了挑眉毛,慍怒道:“信不信我把轎子拆了!”
外面吵成這樣,轎子里的夏荷不可能聽不到,她絲毫沒有要搭理的意思。冰冷無情帶著煩躁情緒的話語,從轎里傳出來。
“冬兒,快起轎!我約了王夫人喝茶。”
名喚冬兒的丫鬟得令,態度謙卑應下:“是,小姐!”轉而對一隨從怒吼:“還杵著做什么!快將這無知村姑攆走!”
態度強硬,語氣不容拒絕。
一名相府隨從領命上前,不由分說就要來推搡煙香離開。
煙香大吼一聲:“慢著!”
吼聲驚天動地,將周圍的人都震懾住,包括那名隨從也呆愣住了。
煙香摸了摸鼻子,捏著自己的下巴,用玩味的眼神打量那名隨從。她的眉毛微微抖動,很輕蔑:“怎么,就憑你也想攆我走?”
那名隨從回過神來,面色陰沉起來,放狠話:“識相點自己滾一邊去!免得讓爺動手,你會死得很難看!”
煙香哈哈大笑,挑釁的目光瞪著那名隨從:“聽你的口氣,是想打我嗎?”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左膀右臂,語氣狂妄至極:“這邊鑲金,這邊鑲玉,你有膽量就碰我一下試試。”
“想死不怕沒鬼做!”冬兒丫鬟惡狠狠道:“快動手!別跟她廢話!”
一聲令下,宛如裁判的口號發出,兩人當下交手了。
煙香冷哼一聲,右手握拳揚起,使出全身力氣,朝隨從打來。
隨從眼睛一瞇,一點要躲避的姿態都沒有,就那么呆站著。就在煙香快出手擊中他胸口時,他伸出手肘擋住這一拳。
登時,有種捶打在墻壁的感覺,煙香吃痛地收回手。她向左瞬移一大步,同時抬起右腳,麻利向對方踹過去。
那名隨從輕輕抬腳,煙香不偏不倚踢在他的靴子上。
頓時,煙香像踢中了鐵板一樣,痛得抽了筋。她大吃一驚,怎么相府一個不起眼的普通隨從,反應如此靈敏?一定是她太輕敵了。
就在此時,隨從反撲,一腳踢中煙香左腳膝蓋。
瞬間從膝蓋處傳來麻麻的酸痛感,煙香吃痛去撫膝蓋。
隨從趁機打出一拳,拍在煙香右肩,力道十足,將她推出幾步之外。
圍觀的人眼疾手快奔向前,扶住了煙香,才免得她摔倒在地。
圍觀的人聲音一致:“姑娘,別逞能了!”
“是他偷襲我!”煙香惱羞成怒,氣憤道:“我是讓他的!”
話落,煙香暗運幾口真氣,跨上幾步,一拳朝那幾名隨從再次打了過來。
那名隨從就勢握住她伸過來的手。
煙香急急抽回手,卻似有一股極強的粘力,一時縮不回來。她大駭之下,對方握著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對方再放開手時,她重心不穩,勢如破竹往地上摔去。
長這么大,她從來沒有這么丟臉過!煙香顧不上身上的摔痛,咬著牙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萬萬想不到,她練了這么多年的武功,連個隨從都打不過。她還想著當天下第一!難怪大師兄和遲樂會那么笑話她了!
好恨!自己為什么這么沒用!她氣得差點哭出來。幸虧大師兄沒看到,不然,她真是沒臉活了。
哈!哈!哈!冬兒丫鬟爆發出一陣快活的笑聲!
“還不快滾!”冬兒丫鬟大笑著,聲音無比刺耳:“再打下去,你就要被打死了!”
士可殺不可辱!這樣的侮辱,煙香受不了,咬緊牙關,絕不退縮。
不要命了,大家拼吧。
她握緊了拳頭,瞄準隨從的腦袋,重重擊去。
隨從靈活向左一偏,身形一閃,煙香再次撲空。與此同時,他打出一拳,捶在煙香肩上。
煙香吃痛地叫喚出聲,意識到失態,狠狠咬住牙。
周圍看熱鬧的人,忍不住眼角兒猛地抽動,心驚膽寒。
等隨從再次出拳時,一道身影翩躚而至,擋在煙香跟前。他的那記橫拳,捶打在一把青筠扇中,宛如捶在鐵塊上。他疼痛不已地垂下手,巨大的反彈力使得他被震退好幾步。
隨從好不容易站定,對方洶涌的憤怒匯成一股戾氣,向他再次襲來。
楚天闊心痛難耐憤怒至極,大步邁出,揮出一掌,向那名隨從擊去。這一掌力道極強,隨從倒地之時,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這一切反轉發生得太快,幾乎是眨眼之間,令人猝不及防。
這一幕,看得周圍的人紛紛對來人豎起了大拇指。
冬兒丫鬟嚇壞了,心怦怦直跳,似乎已到了喉嚨眼:“懷……懷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