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綾玉對著樹上的煙香,輕點了下頭。
楚天闊注意到了蘭綾玉的細微動作。他眼角余光跟隨蘭綾玉,往大榆樹那邊一瞧,什么都明白了。
盡管他已經發現煙香躲在樹上,卻不戳穿。而是佯裝毫無察覺,笑著問蘭綾玉:“煙香有什么事呢?”
蘭綾玉柔情一笑,說:“我聽煙香說,你要娶水脈,這是真的嗎?”
楚天闊似笑非笑地回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這跟煙香有什么關系?”
怎么說話的!煙香聽得一口濁氣涌了上來。
蘭綾玉心思細膩,是明白人。她跟楚天闊相交多年,清楚他的秉性,聽出了楚天闊的弦外之音。這話有混淆視聽之嫌疑。有肯定,有否定,還有模棱兩可。
他這么一說,其實就是否定的意思。如果,這事已經確定,那么他絕不會這么說。
楚天闊神情平淡:“綾玉,你特地把我叫來這,就為了問這個?”
他知道,蘭綾玉跟煙香兩人事先串通好了,準備套他話呢。絕不是表面那么簡單。
蘭綾玉當然不是要問他這個。這個不過是拋磚引玉。
她想了想,淺淺一笑:“昨日煙香跑來跟我說,讓我幫忙操辦梅兒和胡立的婚事。這事,本來該你出面的。既然她跟我開口了,我只好答應了。”
她的潛臺詞就是,你和煙香怎么回事?煙香寧愿來找我,也不找你商量!
楚天闊并不介意。他就事論事,笑瞇瞇地說:“你不說,我倒是把這件事忘了。是該替他們好好操辦婚事,熱鬧熱鬧一番。這件事,我會放在心上。還有其他事嗎?”
當然還有。蘭綾玉猶豫了一下。該怎么開口提他跟煙香的婚事呢?
楚天闊繼續說:“綾玉,怎么你即將當上王妃,我們之間就這么見外了嗎?”
蘭綾玉索性豁出去了:“那我就直說了吧。我跟遲樂,梅兒和胡立,準備同時拜堂成親。煙香讓我問一聲,你和她的婚事,要不要一起辦?”
把這話說出來,蘭綾玉心里頓時輕松不已。
這下輪到煙香緊張了。她躲在樹上,聽到那句,煙香讓我問一聲,暗覺不好。等下大師兄直接回絕了,她多丟人。
煙香心里哀嚎著,蘭姐姐,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啊?怎么可以這么坑我呢?
蘭綾玉要是知道煙香的想法,肯定無比委屈。她說錯了嗎?她這么說,不過是要給楚天闊施加壓力。
然而,蘭綾玉卻忽略了一點。楚天闊跟遲樂處事風格大相徑庭。遲樂根本就是妻管嚴,楚天闊卻是大丈夫好嘛。別說煙香躲在樹上偷聽了,就是煙香站在他面前,他該怎么說還是怎么說。
面對煙香,他是毫無懼色的。
如果,蘭綾玉冠上是她自己的意思,楚天闊或許還會給她幾分薄面。
小師妹啊小師妹。你大師兄如此不把你放在眼里,你是有多悲催。
楚天闊眼珠子骨碌一轉,大笑一聲:“紅顏知己遍四方,未定何人做妻房。”
他說著,一臉得意地笑。眼角余光偷偷瞥著榆樹上那個身影。
哼。煙香聽到這句,眉頭擰成一團,懊惱地撅起嘴。心里有團怒火在熊熊燃燒。大師兄居然如此不給面子。
看著煙香蛾眉倒蹙的生氣模樣,楚天闊暗自偷著樂。這丫頭,前幾日在凌翠閣,居然捉弄他,讓他下不來臺。最近脾氣見長,倔強的不搭理他。還那么頑皮,爬那么高的樹,躲著偷聽他們的對話。
是該好好地教訓這丫頭一番的。不教訓教訓她,她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蘭綾玉想不到楚天闊會這么說,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陪了個笑,把話繞了回來:“煙香聰明伶俐,絕代佳人,勝過你所有紅顏知己。”
樹上的煙香,聽到這句,臉上的愁云慘霧散去,露出自得意滿的笑。還是蘭姐姐反應快,又會說話。這下,看大師兄怎么說。
楚天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哦。我可不這樣認為呢。”
蘭綾玉一臉專注地看著他。
楚天闊存心要捉弄煙香。他接下來的話,差點把人噎死。
他青筠扇拿在手中拍打著,一本正經說道:“煙香她小小年紀,任性胡鬧孩子氣。賢淑與你難相比,美貌不如水脈伊。”
聞言,煙香胸口似要炸裂開。那幾句話,每一字,每一句,都異常清晰貫穿她的耳蝸。心里要有多痛恨就有多痛恨!
她恨得咬牙切齒,氣得抓狂,破口大罵起來:“大師兄!你竟敢在背后說我壞話。”她用手指著楚天闊惡狠狠道:“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恍惚間身輕如燕。‘啊!’地一聲,從樹上掉了下來。
蘭綾玉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就瞧見煙香從樹上重重栽下。
煙香感受著身子如同天空墜落的隕石一般向地上砸去!她心里叫苦連天。完了。完了。這樹又高,又是單腳著地,這一摔鐵定的不死也得殘廢了。
咚的一聲,她掉了下來。落地的一剎那,心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腦袋蒙了一下。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地上了。渾身都痛,她感覺自己摔得眼冒金星,似乎還聽到身上某處骨頭碎裂的聲音。
很快右腳膝蓋,傳來清晰的疼痛觸感。她感受著膝蓋處先是一涼,但是馬上就有點熱熱的,動一動那就是鉆心的疼痛。
楚天闊大吃一驚,無比心疼地湊了過來,伸手要去扶她。
煙香氣急敗壞打掉大師兄伸過來的手。哼。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他攜怨報復,故意說那些話氣她,她至于從樹上摔下來嗎?
蘭綾玉亂了方寸,大步奔了過來,彎下腰要去拉她起來。聲音里透著關切:“煙香,你摔著沒有?”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煙香氣不打一處來,甩開蘭綾玉扶她的手:”我摔死也不要人關心!“
她咬著牙,忍著痛,眉頭皺成一團,手指著大師兄,對著他不依不饒地罵:“大師兄。你真夠可惡的。你竟然在背后說我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