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往旁邊一掃。果然,又是那個秀才,偷偷瞄著她。
煙香這暴脾氣立馬上來了。要看就大方看唄。像她長得這么標致的姑娘,真心不多了。看她,喜歡她,又不丟人。干嘛非得偷偷摸摸看呢?
于是,她做了一個無比果斷地決定。向秀才發出一起用膳的邀請。
她是臨時起意。不過呢,其中有動機在里面。方才,面對老板娘的眼神騷擾,大師兄居然一聲不吭,讓她一個人孤軍奮斗。雖然,她把老板娘整得苦不堪言,但是,她心里仍對大師兄有些不滿。
哪個女子不希望遇到自己不平的事,心愛之人能挺身而出。她并不認為,這是大師兄要給她表現的機會。
秀才受到煙香的邀請,屁顛屁顛地坐了過來,順帶把他桌上的兩碟小菜,以及紙、筆、硯都搬了過來。
書呆子!煙香在心里譏笑,面上卻是委婉含蓄地笑,談吐不凡:“公子,請一道用膳。”
楚天闊的嘴角開始抽筋。煙香哪根筋不對了?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溫柔大方了?看這架勢,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溫婉模樣。
秀才并沒有舉筷,只是看著煙香,討好地問:“姑娘,打哪兒來?”
楚天闊嘴角抽了一下。這句絕對是搭訕的經典臺詞。心上人被覬覦,他隱隱有些不舒服。
他搶答:“打來處來。”
秀才沒有搭理他,對著煙香又問:“到哪兒去?”
楚天闊又搶:“到去處去。”
這對話怎么如此耳熟?煙香很快反應過來。這是第一次來客棧時,她跟老板娘的對話。想不到,大師兄記得這么清楚。然而,大師兄這么回答,似乎有悖于他平時的言行。
很好,煙香無比滿意。她已經成功引起了大師兄的妒意。接下來,她要讓大師兄試試,妒火攻心的滋味。她要讓他體會下自己方才的遭遇,讓他感同身受。
秀才呵呵一笑,看住煙香:“二位是什么關系?”
楚天闊立刻接上:“她是我小娘子。”
娘子就娘子,還非得加上個‘小’字。煙香白了大師兄一眼,把目光轉向秀才,對其溫柔一笑:“別聽他瞎說。我們是兄妹關系。”
這個說法令楚天闊相當的不滿意。他的不悅很明顯,心中的妒火,蹭蹭蹭往上漲。
煙香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大師兄一眼,只見他溫和的笑容褪去,臉上頃刻間就烏云密布。
兄妹關系?這就是暗示他,她還是自由之身。秀才聞言大喜:“敢問姑娘芳名?”
煙香臉上一紅,低下頭回答:“我叫煙香。”
不出楚天闊所料,秀才眼里露出贊賞之色:“好名字!”
楚天闊眉頭微蹙,轉過頭,端起一杯酒,沒喝,慢慢把玩著酒杯。
煙香看大師兄生悶氣的模樣心里暗笑,卻佯裝不知。她睜著慧黠靈動的大眼睛,望著秀才剛才寫的紙張,疑惑問出口:“這位公子。方才我見你奮筆疾書。究竟寫些什么?”
受到煙香的關注,秀才非常開心地回:“哦。我在寫文,記錄人間百態。”
煙香的好奇心被激起,興奮問道:“有意思。手稿可以讓我看看嘛?”
秀才面露羞赧之色,有些為難道:“這……姑娘還是不看的好。”
煙香裝不下去淑女了,還是做回自己輕松些。她粗暴地搶過秀才的手稿,饒有興趣地念了起來。
“這時,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扶著一位容貌絕美的姑娘,走進客棧里來。點好菜后,兩人找了一處空位坐下。
我細細打量那姑娘一番。她穿著粉色長裙,一頭青絲僅用一根藍色絲帶挽起。她面如桃花,眉似墨畫,美若天仙,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光彩照人。
菜未端上來。她坐在那兒,周身透著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看起來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她雙眸在老板娘身上一掃……”
這……煙香的臉,不可抑制地紅了起來。這不就是在寫她嘛!她心里很是激動。她以為這秀才是個書呆子,卻看不出來,他原來是個才子。居然寫得一手好文章。
最關鍵的事,自己在他筆下,竟是那么美。
秀才靦腆一笑,低聲說:“讓姑娘見笑了。”
煙香很坦率地說:“你這么跟我說話,我不太習慣。你還是直接喊我煙香就好了。對了。該怎么稱呼你呢?”
秀才不好意思,聲音有些緊張:“我姓許。單名一個寒字。”末了,他又補充:“至今虛度二十五載。”
楚天闊正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聽著煙香與秀才的對話,臉色微沉。那秀才,竟未等煙香開口詢問,就自覺報上年齡。
他把杯中的酒,仰頭一飲而盡,聲音有些不著調:“許兄,何不把生辰八字也報上來?”
許秀才立刻有些訕訕地笑了。他倒也不介意楚天闊的調侃。他一門心思都撲在煙香身上,只要煙香繼續搭理他就好了。
大師兄陰陽怪氣的話語,惹得煙香差點笑出聲來。像打翻了醋壇子一樣,大師兄渾身散發出的那一股醋酸味,大老遠就聞得到。
很好。非常好。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明知道大師兄上火了,她卻非要火上加油。
她沒搭理大師兄,看都不看他一眼。她對著許秀才溫柔微笑,親切地說:“我年方十八,以后我喊你許大哥了。”
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聊得熱乎起來,把楚天闊晾在一邊。
楚天闊一貫溫文爾雅,盡管心里不舒服,面上也不發作。只是,一個人喝著悶酒。
煙香越來越沒分寸,滿臉堆著笑,靠向許秀才,嗲著嗓子:“說嘛!說嘛!人家好好奇哦!”
她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惡心,但是,表情還得保持:“說嘛!說嘛!”
沒想到,許寒癡癡盯著煙香看,還一副如癡如醉的受用表情。
楚天闊激動得差點握不住酒杯!
終于,他沉不住氣了。拿起桌上一個空酒杯,也顧不得是干凈還是臟的。徑直往酒杯里倒酒。由于激動,酒水灑了不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