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說完,悄悄抬起頭,望了師父一眼。就看到師父的目光,意味深長掃視了她和許秀才一眼,笑了。
煙香知道,師父一定是誤會她和許秀才了。她心下一涼,看來,師父并不贊成她和大師兄在一起。好在師父并沒有說出什么令她尷尬為難的言論。
水脈巧妙地轉移了楚前輩的注意力:“許公子,你要下山了?”
這會兒,大家都看到許秀才背著包袱,都詫異望著他。
許秀才倒也很直接,干脆地回道:“我陪煙香下山。”
煙香一時窘迫,露出為難之色,不敢接話。
楚天闊難得地挺身而出,幫煙香解圍:“許兄,我和煙香還有要事要辦,勞煩許兄先行下山。”
煙香挺滿意大師兄的表現。她對著許秀才訕訕一笑。
水脈以為楚天闊口中的要事要辦,是勸她放棄出家的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表了態:“天闊。我仔細斟酌了下,決定回鳳城去。既然你們都不贊成我出家,我就不掃你們的興了。”
水脈姐姐果然是通情達理。煙香聽到水脈放棄出家,哇地一聲,脫口而出:“真的?太好了!”
楚傲飛聽到水脈的話,捋了捋胡須,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楚天闊明顯松了一口氣,心中壓著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整個人頓覺像放下了千斤擔子般輕快。
水脈眼眸看向李愁容:“李前輩,恕我食言了,不能繼承你的衣缽,接手廣安堂。”
李愁容笑得和藹可親:“無妨。我索性就收小清小流為徒,讓她倆繼承我的衣缽吧。雖然她們資質不如你,但是,畢竟她倆從小跟著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算是給她倆的補償吧。”
“謝謝師父!”小清和小流異口同聲道。
聞言,小清和小流非常興奮,歡呼雀躍起來。哇!她們只是在腦中幻想過,主人有一天會收她們為徒,傳授她們醫技。卻沒想到,今日夢想成真了。
她們倆吃水不忘打井人,不約而同向煙香投去感激的眼神。這一切,都托煙香的福。
煙香的喜悅只持續了一會兒,就被憂愁所代替。她仿佛已經預見了,她和水脈姐姐,將來有一天,會爭搶大師兄。她在心里輕嘆了口氣。
如此一來,膳桌上的人,除了許秀才和煙香各懷心事外,其余人心情都無比歡暢。
用過膳后,許秀才正要找煙香說說話,卻被楚天闊強硬地隔開了。
楚天闊不由分說,拉著煙香往一僻靜的角落而去。
煙香情緒十分低落。水脈姐姐終有一天,要跟她爭搶大師兄的想法,在她腦中揮之不去。到了地兒,她低著頭,沉默不語。
楚天闊忽然湊近她,俊美臉龐在她面前,猛地放大,含笑輕聲細語對她說:“煙香。謝謝你說服水脈。”
煙香心里亂得很,并未聽清他的話。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鬼神神差地開口:“水脈姐姐不用出家了。你總該兌現承諾娶她吧。你不去找她,找我做什么?”
楚天闊心情大好,忽略她的白眼。他笑得一臉純良無害,伸手捏她的臉:“還在為我說你的那句‘得過且過’生氣呢?好了,別放心上了,我是無心的。”他說著,語氣一轉,以夸獎的口吻說:“你能勸動水脈,我真的很意外。”
煙香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我說什么了嗎?我什么都沒有說呢。是她自己想通了吧。沒錯,是她對你余情未了呢。如此才貌雙全的佳人,你還不快點牢牢抓住。”
楚天闊一張俊臉,越湊越近,笑得一臉燦爛,帶著寵溺的笑聲響起:“我已經全知道了。就是你說服她的。”
最初的一剎那,煙香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何大師兄如此肯定,是她所為?停頓了片刻,她很快反應過來,轉頭問他:“大師兄。你在說什么?你昨晚偷聽我們的對話了?”
楚天闊倒也不否認。他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別毀我聲譽。”
三更半夜,一個男子去站在女子房外,不管是偷聽還是偷窺,總會有一種采花賊的嫌疑。
煙香掰開他捂著她嘴的手,痛心疾首:“大師兄。你怎么成這樣了?”
楚天闊輕微地挑了挑眉毛,皮笑肉不笑:“還不是被你帶壞的。”
大師兄的口氣,話語,以及痞痞的樣子,都是刻意模仿她的。不得不說,他模仿得真是惟妙惟肖啊。煙香被他逗樂了,開懷大笑,笑得花枝招展。
她的笑容,令他沉淪。她的笑聲,令他陶醉。
煙香開懷大笑間,楚天闊猛地張開雙臂,將她攬入懷里。
煙香愣了愣,任他緊緊摟著,順便把頭靠在他的肩窩里。
但是,她并沒有陶醉其中。驀地,她想到昨日,他跟水脈也是如此親昵地抱在一起。她頓感一陣惡心,心頭妒火中燒。
她用力掙脫了他的懷抱,用鼻音發出一聲冷哼,目光幽怨瞪著他。
楚天闊驚訝地看著她,嘴巴一下子張得老大,深感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煙香冷笑著嘀咕:“你做過什么,心里沒數?”
楚天闊微微一愣,立即反應過來。她該不會是……
果然,不出他所料。煙香的聲音里飽含怨懟,刻薄地說:“大師兄。懷抱美人的感覺如何?”
楚天闊當然不會真以為她口中的美人,是說她自己。他知道她指的是誰。他睜大眼睛望著她,眼眸閃過一絲錯愕。他尷尬地牽動了下嘴角。原來,這才是她生氣的根源。
他真的是百口莫辯。他能說什么?難道跟煙香說,是水脈主動擁抱他的?
無話可說了吧?煙香看他默認,毫不爭辯,她的眸光瞬時一黯,濃濃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有些事情,不說是個結,說了是個疤。
她轉身要走。
剛邁出兩步,楚天闊忽然一把抓住她,猛地拽到他跟前。慣性讓她一下子撞到他懷里。身體接觸,連同他的鼻息一起撲面而來。
他的雙臂緊緊摟住她,仿佛害怕他一松手,她就會從他身邊逃走似的。
煙香一震,被他圈住,渾身動彈不得,心跳漏了半拍,一下子無所適從。
楚天闊有些慌亂地辯解道:“那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