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愛之人,卻受她最親之人迫害。她心煩意冗,痛心疾首,卻只能選擇沉默。那畢竟是她的養爹與親爹。
她本是個善良明理之人,這些事,壓在她心頭,令她郁郁寡歡,愁腸百結。
后來,她不知從哪里得知她爹紀正的死訊,痛不欲生,以致病情加重。而且,傳言紀正就是楚天闊所殺。盡管她知道,她爹紀正死有余辜。可是,為人子女,百善孝為先。她對她爹的死耿耿于懷。
從那以后,她對楚天闊又愛又恨,又不滿又愧疚,更加難以釋懷。以致于心頭郁結,群醫束手無策。
紀文萱威脅她爹相爺,不能殺楚天闊。是對楚天闊的愛恨情仇,支撐著她活下去。她終有一日,要親口問問他,為何如此對她?
若是楚天闊不在這世上了,那她也生無可戀了。
相爺對于自己女兒的死心眼,也是無可奈何。所以,那會兒,楚天闊中了相思掌后,相爺一直沒有再派人追殺他。
相爺本想著楚天闊失去武功,不成氣候,就讓楚天闊自生自滅。
沒想到,水脈姑娘替他求得靈藥,將楚天闊救回忠勇王府。相爺覺得事情有些脫離他的掌控。他想下手對付楚天闊,卻因忠勇王府戒備森嚴,無從下手。
楚天闊離開了忠勇王府后,相爺發現他的武功已經恢復了。有了武功的楚天闊,還是不容小覷的。于是,相爺派人暗中跟蹤楚天闊。
許秀才就是相爺派去跟蹤楚天闊的人。
直到昨日,許秀才來向相爺匯報一件令相爺膽戰心驚的事。
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
相府的書房里,相爺正跟人商量著事情。
許秀才說有要事稟報,由管家領著進書房來。當許秀才看見相爺身邊站著的牛軻廉時,明顯呆愣了一下。
牛軻廉不是船夫嗎?怎么會出現在這?真是令許秀才訝異。
相爺面無表情看向許秀才,冷聲問:“說吧,什么事?”
許秀才眼眸看向牛軻廉,呆立著沒有說話。
相爺明白許秀才的顧慮,他一雙眼睛露出精明的光,答疑解惑:“有什么事盡管說。牛軻廉是我心腹。此前,是我派他前去接應你。”
許秀才一下子恍然大悟。原來,牛軻廉是相爺的人。難怪煙香掉出船外,牛軻廉不肯救她。而他落水,牛軻廉立馬跳下水救他。
想來,牛軻廉當時讓煙香自生自滅,沒有落井下石,已算仁義了。
相爺見許秀才恍了神,臉色一沉,有點煩躁:“快說!”
“楚天闊就是失落民間的太子。”許秀才回過神來,一驚,壓低聲音說。
相爺臉色大變,猛地睜大眼睛,露出滿臉錯愕之色。隨即冷笑起來,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書房里的氣氛異常詭異。許秀才和牛軻廉站著一動不動,一聲不吭。他們只覺背后陰風陣陣,起了一層冷汗。
此刻,相爺心情萬分復雜,有種養虎為患的感覺。他氣得哆嗦:“怎么會?怎么會?楚天闊是太子?”前幾月,鳳南陽不是證實了楚天闊并非太子了嗎?
陰謀!
許秀才壯著膽子回他,聲音顫抖:“千真萬確。是他師妹煙香親口告訴我的。我以寫一本江湖傳奇為名,向她打聽。她如實告訴我一切。楚天闊似乎很生氣,不愿她提及此事。”
相爺眼里一片深沉,面部肌肉抽搐,惱怒地問:“有何憑證?”
許秀才幾乎雙腿站立不穩,嚇得一愣一愣:“他師父說起遲祥的事跡。二十四年前,就是遲祥……”
未等許秀才說完,相爺臉黑成木炭,咬牙切齒道:“夠了。不要再說下去了!”
相爺盡管已經上了年紀,可他記憶力并未倒退。他當然記得二十四年前,皇宮發生的那件事。遲祥這個名字,更是令他心神不寧。
當年,他和他那當皇后的妹妹,密謀火燒西宮,要害死太子。結果,太子被遲祥救走。他們也曾派人到處追殺遲祥和太子。卻不知,遲祥死了,太子僥幸活了下來。
二十四年后,相爺初次見到楚天闊,直覺告訴他楚天闊就是太子。所以,他想置楚天闊于死地。奈何楚天闊福大命大,躲過重重危機。
當年許貴妃在太子肩上刺了字,這是太子身份憑證之一。而相爺安排在衙門的眼線,匯報說楚天闊肩上沒有刺字。顯然,這是把楚天闊是太子的身份排除了。再加上,身為欽差大臣奉命暗中尋找太子的鳳南陽,斷定楚天闊不是太子,并放出風聲。
以是,相爺排除了楚天闊是太子的嫌疑,并放棄了追殺他。
而此刻,聽許秀才說,楚天闊是太子,有理有據,有板有眼。一股壓不住的怒火沖了上來,一拱拱地頂上相爺腦門子。他的臉色驟然大變,像泥土的顏色一樣,怒容滿面。
當初,他沒能將楚天闊除去。如今,想除去楚天闊更是難上加難了。不僅僅是因為楚天闊的武功厲害,更是顧及到楚天闊背后的人。遲樂貴為忠勇王,與楚天闊情同手足。有遲王爺給楚天闊撐腰,楚天闊是不能輕易除去了。更何況,還有欽差大臣鳳南陽護著楚天闊。
相爺如此一聯想,幡然醒悟。這一切,是個局。當初,鳳南陽舉薦遲樂,他就該想到的。
事到如今,如何是好?
書房內的氣氛,異常壓抑。許秀才和牛軻廉并排站在一起。他們倆覺得異常煎熬。由其是許秀才,他覺得一秒像一個時辰那么漫長。
好在片刻后,相爺發話了:“許寒,你先下去!”
牛軻廉是相爺的心腹,所以相爺將他留下。等許秀才走后,他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問:“相爺,為何如此發愁?”
相爺的臉陰沉得十分難看,眉凝糾結,那雙陰鷙冰冷的眸子,深不見底的神秘莫測。他語氣里透漏了一絲煩躁:“楚天闊已成心腹大患。恐怕會攪得不得安寧。”
牛軻廉猛然打了一個冷顫,斗膽說了一句:“既然如此,何不想方設法除掉他?”